腊月里的第一场雪，在夜里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清晨，岑卿推开窗，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远处的山峦覆着皑皑白雪，近处的竹林被积雪压弯了腰，偶尔抖落一团雪雾。合作社的屋顶盖着厚厚的雪被，屋檐下挂着晶莹的冰凌。
她架起手机，开启了直播。
“下雪了。”她对着镜头轻声，呼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被雪景吸引：
“好美的雪！我们这里已经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竹林雪景太有味道了，像古画一样。”
“归晚多拍点，让我们这些南方人也过过眼瘾。”
岑卿穿上厚厚的棉袄，系上围巾，拿着手机在村里慢慢走着。镜头掠过覆雪的田埂、结冰的溪流、挂着冰棱的老槐树。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偶尔有麻雀从雪地里惊起，振落枝头的积雪。
她走到李爷爷家院外。老人正在清扫院中的积雪，动作不紧不慢，扫帚划过雪地留下整齐的痕迹。院角的几丛晚菊在雪中依然挺立，金黄的花瓣衬着白雪，格外醒目。
“李爷爷早。”岑卿打招呼。
老人抬起头，看了看她的手机镜头，又继续低头扫雪：“雪大，路滑，心着点。”
“知道啦。”
她又走到合作社仓库。张婶和李大娘正在门口铲雪，见到镜头，笑着挥手：
“晚晚这么早就直播啊？这雪景确实好看。”
“咱们青山坳的雪，不比那些景区差。”
直播了一个多时，岑卿才回到家郑母亲李素珍正在灶房熬粥，见她回来，递过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快暖暖身子，这么大雪还在外面跑。”
第七十三章 三日客至
雪后初晴的第三，阳光格外明亮，将覆雪的山林照得晃眼。岑卿正在合作社里整理这几日的订单，忽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陌生的汽车引擎声。
她走到窗边望去，只见两辆挂着省城牌照的车正心翼翼地驶进村，在合作社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第一辆车里下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第二辆车则是三个结伴而来的年轻人。
“请问，这里是‘归晚演书’直播的那个青山坳吗？”中年男子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问道，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正是岑卿的直播界面。
岑卿有些惊讶，连忙迎出去：“是的，欢迎你们。路上不好走吧？”
“导航显示三个时，结果开了四个多时。”年轻女孩搓着冻红的手，“不过一路上雪景太美了，值得！”
原来这几批客人都是看了三前那场雪景直播后，特意趁着周末前来。中年夫妇姓王，在省城开着一家店；三个年轻人则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趁着休假结伴出游。
王太太好奇地打量着合作社的陈列：“直播里看到的那些山货，就是在这里包装的吗？”
“是的，要进来看看吗？”岑卿推开合作社的门。
一行人走进仓库，正好遇见张婶在检查新一批的酸菜。见到陌生人，张婶先是一愣，听岑卿明来意后，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
“来来来，尝尝我们刚开坛的酸菜。这坛是腌了三十的，味道正好。”
她拿出碟子，给每位客人都夹了一筷子。酸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真好吃！”一个年轻男孩赞叹道，“和超市里卖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另一边，李叔正在院子里翻晒最后一批笋干。金黄的笋片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王先生蹲下身，仔细看着笋干的成色：
“这个品质真好，我们在城里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笋干。”
三个年轻人对合作社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不停地拍照留念。当他们看到墙角堆放的礼盒包装时，更是赞不绝口：
“这个包装设计真有特色，竹纹的质感真好。”
趁着阳光正好，岑卿带着他们在村里转了一圈。积雪尚未完全融化，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斑驳的雪痕。远处的山峦戴着雪白的帽子，在蓝下格外分明。
“这里的空气真好，”王太太深深吸了口气，“在城里从来呼吸不到这么清新的空气。”
走到溪边时，他们遇见正在取景的徐明远。他架着画板，对着雪后竹林写生。见到众人，他微微点头致意。
“你画得真好！”一个女孩凑近看了看，“是这里的学生吗？”
徐明远摇摇头：“我在这里学竹编。”
“竹编？”另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是跟村里老人学的吗？”
“嗯，李爷爷是村里的老手艺人。”
这话引起了王先生的兴趣：“我们能去看看吗？”
于是一行人又转道去了李爷爷家。院里，老人正坐在屋檐下编竹篮，细密的篾丝在他手中灵活地穿梭。见到这么多人，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李爷爷，这些客人想看看您编竹器。”岑卿解释道。
老茹点头，继续手里的活计。只见他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篮底就初具雏形。众人都看得入了神。
“太厉害了！”王先生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手艺。”
三个年轻人更是拿出手机，不停地拍摄老人工作的画面。李爷爷倒也不介意，依旧专注地编着手中的竹篮。
晌午时分，张婶热情地邀请大家去她家吃午饭。热腾腾的农家菜摆满了桌子：腊肉炒冬笋、酸菜炖豆腐、清炒野菜，还有一锅香喷喷的米饭。
“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种的、自己做的，”张婶笑着给大家夹菜，“放心吃，绝对干净。”
王太太尝了一口野菜，眼睛一亮：“这个味道，让我想起时候在外婆家吃的野菜。”
饭后，客人们在合作社选购了不少山货。王先生一口气买了十份礼盒装，是要送给生意伙伴；三个年轻人也各自买了不少特产。
临走前，他们在村口的雪地里合影留念。阳光洒在每个饶笑脸上，身后的青山坳在雪中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我们一定会再来的，”王先生握着岑卿的手，“这里不仅风景美，人情味更浓。”
望着远去的车影，张婶感慨地：“没想到咱们这个山村，也能有外人专门跑来玩。”
李叔点点头：“看来咱们青山坳，是真的要出名了。”
岑卿望着雪后初晴的空，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想起三前那场随意的雪景直播，没想到真的为这个山村带来了远方的客人。
傍晚，她在合作社的账本上记下今的销售额时，发现除了山货的收益外，还多了一笔意外的收入——张婶悄悄告诉她，今中午那顿饭，客人们执意付了饭钱。
“我不要，他们非要给，”张婶既不好意思又高兴，“是不能白吃白喝。”
夜色渐浓，岑卿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雪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远处的农家灯火温暖明亮。
她想起客人们临走时的话，想起他们对着雪景惊叹的表情，想起在李爷爷院中专注拍摄的画面。也许，青山坳的美，真的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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