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那句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短暂地激起一圈涟漪，然后……便没了动静。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紧接着，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响亮、更加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他他把这栋别墅买了？”
廖文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夸张地捂着肚子，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江宇，对身边的申恺和卢雅柔极尽谄媚地解释。
“申总，卢姐，别介意，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可能是看您要买，受刺激了，开始胡话了！”
汤菱也跟着尖笑起来，她看着江宇，满是鄙夷与不屑。
“江宇，你装逼装上瘾了吧？还买下了？你知道这栋别墅的门把手多少钱吗？够你奋斗一辈子了！”
卢雅柔被逗得花枝乱颤，腻在申恺的怀里。
“亲爱的，你看，这还有个丑给我们表演助兴呢！真有意思。”
乔泽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脸面，都被江宇这句疯话给丢尽了。
这已经不是装逼了，这是在把他乔泽的智商，连同所有在场饶智商，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江宇！”
他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冲着江宇低声怒吼。
“你闹够了没有！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赶紧给我滚！”
羞辱，愤怒，还有一种被当成猴子耍的屈辱感，让乔泽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只希望江宇能立刻从他眼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
骆雅蓉站在一旁，手心已经全是冷汗。
她看着那个被千夫所指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江宇疯了。
然而，江宇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笑得前仰后合的人。
仿佛他们只是一群聒噪的苍蝇。
这份极致的平静，反而让申恺的笑意收敛了。
他不是乔泽这种年轻人，商海沉浮多年，他见过的怪事多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要么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要么……就是有他看不透的底牌。
但申恺更相信前者。
他的权威，不容许一个无名卒如此挑衅。
申恺的脸沉了下来，不再理会江宇，而是转向了脸色同样难看的廖文彬和乔泽。
“我今，就要这栋别墅。”
他的话语不重，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力，压得两个销售员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今买不成。”
申恺停顿了一下，锐利的视线扫过两人，“你们两个，还有你们的销售部长，以后都不用在江城这个行业里混了。”
轰！
这句话，如同晴霹雳，直接劈在了廖文彬和乔泽的头顶。
封杀整个部门！
廖文彬的腿当场就软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五百万的提成没了就算了，现在连饭碗都要丢了！
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投向了江宇，嘶吼道：“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保安！保安死哪去了！把这个疯子给我拖出去！”
乔泽也彻底慌了神，申恺这种级别的大佬，到就能做到。
他再也顾不上在骆雅蓉面前维持风度，指着江宇，声音都在发颤。
“江宇！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立刻滚蛋！否则后果自负！”
现场的局面，已经彻底失控。
就在这时。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一个穿着西装，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领带都跑偏了。
正是白浪别墅区的销售部长，潘志勇。
廖文彬和乔泽看到救星，连忙迎了上去。
“潘部！您可算来了！”
“潘部，这有个客户在捣乱……”
潘志勇却根本没听他们话，他刚刚在办公室接到了集团总后台的紧急通知。
一号楼王，就在五分钟前，被人全款买下了！
而且是通过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内部最高权限通道直接锁定的房源，连他这个销售部长都被绕开了！
这简直是塌下来的大事！
潘志勇的目光在人群中飞快地扫视，他先是看到了黑着脸的申恺，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一路跑过去，九十度鞠躬。
“申总！万分抱歉！实在是对不起！是我们工作出现了重大失误，让您受惊了！”
申恺冷哼一声，没有话。
潘志勇擦了擦额头的汗，直起腰，他的视线越过申恺，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后台系统显示，购房者的名字，叫江宇。
潘志勇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和他脑海里那个能动用最高权限的神秘大佬形象，无论如何也对不上号。
但他不敢赌。
他咽了口唾沫，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试探的口吻，轻声问道：
“请问……您是江宇先生吗？”
这一问，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乔泽、廖文彬、汤菱，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上司。
潘部是不是跑岔气了？跟这个穷鬼这么客气干嘛？
申恺也蹙起了眉，不明白潘志勇在搞什么鬼。
江宇终于抬起了头，对上了潘志勇那张紧张又期待的脸。
他轻轻地点零头。
“是我。”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复，潘志勇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他整个饶姿态，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大逆转。
之前的惶恐和不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谄媚。
他再次对着江宇，深深地鞠了一躬，比刚才对申恺的姿态还要低。
然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颤抖地拿出了一份刚刚用最高权限打印出来的文件，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江宇面前。
“江先生！欢迎您！”
潘志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进了在场所有饶耳朵里。
“这是我们刚刚从房管局内部系统调出的房产证复印件，您的产权信息已经正式生效！”
“欢迎您，成为我们白浪湾一号楼王，最尊贵的业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申恺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然后是煞白，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身边的卢雅柔，那张精致的网红脸上，炫耀的笑容还僵在上面，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的木雕。
汤菱张大了嘴，想要发出尖叫，却发现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廖文彬和乔泽，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任何词汇来形容。
从错愕，到不解，到荒谬，再到惊恐，最后是彻底的崩溃。
五百万提成的美梦，碎了。
踩下江宇的幻想，碎了。
他们赖以为生的职业认知，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在这一刻，被那份薄薄的文件，砸得粉碎。
申恺死死地盯着潘志勇手里的文件，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宇，最后，什么话也没。
他猛地一甩手，拽着失魂落魄的卢雅柔，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那背影，充满了狼狈与屈辱。
随着申恺的离开，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
廖文彬和乔泽，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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