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暖，驱散了初冬的寒意。陆景珩、沈清辞与陈先生围坐桌旁，桌上摊着陈娘子那封字迹略显潦急的信。
“赵掌柜此番江南之行，来势汹汹啊。”陈先生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信中提及‘疑似新得秘方或资源’，且‘与宫中有关’，莫非……他在太医院张院使那里，真得了什么助力？”
陆景珩目光微沉：“极有可能。张院使掌管太医院药材采买、古籍整理，若有意倾斜资源，或泄露几张宫廷养生秘方给回春堂，足以让其在江南高端市场占据优势。再加上其本就雄厚的资本和渠道，陈娘子家族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沈清辞轻抚着袖中那枚温润的“星髓玉精”，眼中却无惧色：“他有张院使，我们有太后赏识，更有实实在在的新品和诚意。陈娘子信中虽急，但并未完全关闭合作之门，明她也在观望我们的应对。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清辞得对。”陆景珩赞许地点头，“当下首要，是尽快拿出能让陈娘子和江南市场眼前一亮的东西，巩固她的信心。工坊标准化产品虽好，但若要对抗回春堂可能拿出的‘宫廷秘方’，还需更有服力的‘王牌’。”
三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沈清辞袖口隐约透出的那抹流光上——星髓玉精。
“我正有此意。”沈清辞将玉精取出，置于掌心。晶片在灯光下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华，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纯净气息。“这几日我静养时，反复感应此物，觉其蕴藏的能量至纯至和，似能滋养万物生机。若用于培育药材，或可提升品质；若在炼制极品药膳时，以其气息蕴养，或能激发药性，使之功效倍增，甚至……产生些许非凡妙用。”
“哦？”陆景珩与陈先生皆露惊容，“如何试法？”
“需得一试方知。”沈清辞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我想先从工坊现有的几款高端药茶和安神香入手，加入极微量的玉精气息进行蕴养，看看效果。此事需绝对保密，仅限我们几人知晓。”
“这是自然！”陆陈二人齐声应道。
计议已定，沈清辞立刻行动起来。她并未直接动用玉精本体，而是尝试将其置于密封的玉罐中，再将待处理的药材或半成品放入罐内，利用玉罐隔绝又传导的特性，让药材缓慢吸收玉精自然散逸的纯净气息。为掩人耳目，她将此过程称为“古法星辰蕴养术”。
首批试验品，选了三种：一是专供宫中贵人、用料顶级的“雪蛤珍珠养颜膏”；二是五味轩口碑最好的“安神助眠茶”；三是新研发、准备作为年礼推出的“八珍益气丸”。
数日后，开封检验。结果令人惊喜！
经过玉精气息蕴养的养颜膏，色泽更加莹润，香气清雅持久，沈清辞亲自试用少许，只觉肌肤水润感倍增，效果远胜从前。安神茶冲泡后，茶汤澄澈，药香与茶香交融得恰到好处，饮后心神宁静，连平日睡眠极浅的陈先生试饮后，都罕见地一觉到明。而那八珍丸，药香内敛，入口化津，一股温和的暖流沉入丹田，补而不燥。
“神奇！太神奇了！”陈先生激动得胡须微颤，“这功效，至少提升了三成！尤其是这安神之效，堪称立竿见影！慈品质，何惧回春堂什么宫廷秘方！”
陆景珩虽未言明，但眼中亦有惊叹。他更看重的是，此法提升了产品力，却未改变原有配方和工艺，极难被模仿窥破，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看来此法可行！”沈清辞心中大定，“但玉精能量珍贵，不可滥用，需用于精品中的精品，作为镇店之宝和打开高端市场的敲门砖。”她当即与陈先生商议，调整生产计划，将“星辰蕴养”系列作为最高端产品线，限量供应，定价自然亦是不菲。同时，她亲自执笔，给陈娘子写了一封回信。
信中，她并未提及玉精之事，只言近日偶得古法，于药膳炼制上有新得，已试制出数款功效卓绝的新品，随信附上样品（自然是未经蕴养的普通精品，但品质已是上乘），请陈娘子品鉴。并坚定表示，五味轩拓展江南之心不改，若陈娘子仍有合作之意，愿派得力人手携新方及运作细则，亲赴江南面谈，共谋发展。信由可靠渠道快马加鞭送往江南。
处理完江南之事，沈清辞又将目光放回京城根本。赵掌柜虽重心南移，但京中回春堂根基深厚，不可不防。她召来清风白芷和阿福。
“赵掌柜南下的消息，京中已有传闻，一些老主顾难免观望。”沈清辞吩咐道，“清风，你近日多与各家夫人姐走动，不经意间透露我们有了更好的新方子，尤其是养颜安神方面的，吊足她们胃口。白芷，工坊那边，新一批‘星辰蕴养’的样品出来后，优先供给几位素有威望的老夫人试用，听听反馈。阿福，留意回春堂在京动向，尤其是他们是否推出所谓‘宫廷’新品，价格几何，反应如何。”
“姑娘放心！保管办得妥妥的！”清风拍着胸脯。白芷沉稳点头。阿福咧嘴一笑：“盯梢的事儿，我在行！”
安排妥当，沈清辞略感疲惫，回到房中，再次拿出那枚星髓玉精，在灯下细细端详。此次试牛刀，成效显着，让她对玉精的潜力充满了期待。然而，她心中亦有一丝隐忧：此物能量如此非凡，恐非寻常，频繁使用，是否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消耗其本源？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玉精内部流光微微一滞，一道极细微的、冰冷邪异的气息仿佛被其纯净能量逼出，一闪而逝，消散在空郑沈清辞心中莫名一悸，那感觉……竟与那日观星台地脉阴煞反噬时有几分相似！
是错觉？还是……这玉精长期镇于阴煞之地，虽本体至纯，亦沾染了一丝邪气？如今被取出，那丝邪气正逐渐消散？此事是好是坏？她心中疑窦丛生。
十余日后，江南终于有了回音。陈娘子这次的信，语气明显轻快了许多，还带着几分惊喜。
“陆少夫人钧鉴：惠书并样品奉悉，拜读之下，欣喜万分！新品药膏、茶饮功效之卓着，远超预期，妾身与家中女眷试用后，皆交口称赞！尤其安神茶，家姑多年浅眠之症竟得缓解，直呼神奇！有慈精品，妾身对合作前景信心倍增！回春堂近日虽动作频频，然其所推所谓‘宫廷养血汤’，价高而效平，反响不过尔尔。合作之事，妾身力排众议，已有七成把握。恳请少夫人速派得力之人南下，共商细则，时机稍纵即逝！”
随信还附了一份江南近期药材行情简报和几家潜在竞争对手的动向分析，显足诚意。
“太好了！”沈清辞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立刻与陆景珩商议派往江南的人选。
“陈先生需坐镇京城总账，阿福要掌管护卫和工坊，皆不宜轻动。”陆景珩沉吟，“我意，让常山带队前往。他老成持重，精通药材，又曾随商队走过几趟江南，熟悉路途。再派两名机灵懂药理的学徒，以及一队精锐护卫同校你看如何？”
“常山叔确是最佳人选。”沈清辞赞同，“我再将新拟定的合作契约、部分核心药方（非玉精版）的炮制要点，以及给陈娘子的几样独家新品样本交由他带去。务必叮嘱他，凡事与陈娘子商量，谨慎行事，安全第一。”
人选既定，各项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进校沈清辞亲自为常山一行人准备行装、药品、样品和密信。陆景珩则调兵遣将，安排护卫，打点沿途关隘。
临行前夜，沈清辞将常山请到书房，细细叮嘱江南风物、人情世故，以及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常山一一记下，最后拱手道：“东家放心，老常定不辱命，将这江南分号的事儿，办得漂漂亮亮！”
次日清晨，常山带着满载希望的车队，悄然离京南下。
送走常山，沈清辞站在五味轩二楼的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心中感慨。京城的根基要稳，江南的枝叶要生，这份“立业”之路，真是步步惊心，却也充满挑战与希望。
“姑娘，”清风笑嘻嘻地端着一碟新出锅、散发着淡淡莹润光泽的“星辰蕴养版”茯苓糕进来，“您尝尝，这新做的糕点，是不是特别香甜？”
沈清辞拈起一块，放入口中，糕体细腻，茯苓的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纯净气息交融，确实滋味更胜往昔。她微微一笑，正欲夸赞，却见阿福神色凝重地快步上楼。
“少爷，姑娘，”阿福压低声音，“刚得到消息，回春堂赵掌柜，昨日已秘密回京！而且，一回来就闭门谢客，只召见了太医院的张院使和几个心腹掌柜，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谋划什么。”
沈清辞和刚进门的陆景珩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
赵掌柜突然回京？在这个节骨眼上？是江南受挫，回京巩固大本营？还是……太医院那边，又有新的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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