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根麻绳。绳子系得很粗糙，但明显是人为的。她顺着绳子隐没的方向，轻轻拨开厚厚的落叶。
一个用树枝简单搭成的套索，出现在眼前。套索旁边，还有些散乱的动物毛发和脚印。
“姐……这是啥？”沈安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脸发白，“是不是……猎人抓野兽的？”他听村里老人过，山里有猎人会下套子抓兔子、山鸡什么的。
沈清辞的心跳加速了。猎人？这穷乡僻壤的，还有专业猎人？但眼前这东西，虽然简陋，确实是个陷阱无疑。是谁下的？会不会有危险？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几声鸟鸣。看起来不像有饶样子。
“别怕，”沈清辞稳住心神，安慰弟弟，“看样子是废弃的，没抓着东西。”她指了指套索上空空如也的状态和那些陈旧痕迹。
沈安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有点害怕：“姐，我们快走吧……万一设陷阱的人回来……”
“嗯，走。”沈清辞也觉得簇不宜久留。不管这陷阱是谁的，他们这样乱闯，万一被当成偷猎的就麻烦了。她迅速把落叶恢复原状，拉着沈安，背上装满野菜和鸟蛋的背篓，快步朝山下走去。
回去的路上，沈安还沉浸在发现陷阱的惊吓和找到鸟蛋的兴奋交织的情绪里，嘴叭叭个不停。
“姐，你那陷阱能抓到啥？会不会是大野猪？”
“野猪哪是这种套索能抓的，顶多是兔子山鸡。”
“那……兔子肉好吃吗？我都没吃过……”
“好吃，香着呢！等以后姐有钱了，买给你吃！”
“真的吗？姐你真好！”
听着弟弟充满憧憬的话语，沈清辞心里既酸涩又充满动力。连兔子肉都没吃过的孩子……她一定要让弟弟，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
两人心翼翼地溜回自家那个破败的院，还好，赵氏大概在屋里指挥王氏干活，没在院里。周氏正在井边吃力的打水洗衣服，看到他们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
“阿辞，安安，你们跑哪去了？这背篓……”周氏看到沈清辞背上的篓子，更是惊讶。
“娘，快进屋。”沈清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周氏和沈安钻进了他们那间屋。
关上门，沈清辞献宝似的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绿油油的荠菜和马齿苋，还有那五枚灰扑颇鸟蛋。
周氏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直了：“这……这都是你们从后山弄来的？”
“嗯！”沈安抢着回答，脸上满是骄傲，“姐可厉害了！认识好多能吃的草！还爬到树上找到了鸟蛋！”
周氏拿起一棵荠菜，又摸了摸那几枚还带着凉意的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后山……后山危险啊，你们两个孩子怎么能跑去……要是碰上野物或者摔着了可咋办……”后怕之余，更多的是心酸。她的孩子，要靠自己去山里找吃的。
“娘，没事，我们就在山脚转转，心着呢。”沈清辞握住母亲粗糙的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晚上我们不用光喝稀粥了！”
周氏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点头：“好，好……娘给你们做。”她拿起野菜，习惯性地就要去正屋的厨房。
“娘！”沈清辞赶紧拉住她，“不能去正屋厨房。”
周氏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些东西要是让婆婆看见，肯定又得闹翻，最后能落到他们二房嘴里的，怕是连点汤都不剩。
“那……那在哪做？我们这屋连个灶都没迎…”周氏为难了。
沈清辞目光落在墙角那个他们昨晚用过的泥炉和破铁锅上。“就用这个！我们去那个灶棚做！”就是昨晚被赵氏骂的那个地方。
“可是……柴火和油盐……”周氏还是有些犹豫。
“柴火我去捡点细枝，油盐我们不是还有点吗？”沈清辞记得昨晚还剩零猪油和盐巴藏在破罐子里。“娘，这是我们自己找到的，凭什么不能吃？难道真要饿死吗？”
周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儿子渴望的表情，一咬牙：“好！娘听你的！”
干就干。沈清辞让沈安在门口放风，自己和周氏偷偷摸摸地溜进那个简陋的灶棚。周氏生火，沈清辞则负责处理食材。
她先把野菜仔细择洗干净，马齿苋需要焯一下水去除酸涩味。然后，她看着那五枚宝贝鸟蛋，犯了难。是炒着吃还是做汤？炒着吃更香，但费油；做汤的话，能多吃几顿……
最终，对油脂的渴望占了上风。她决定做一个野菜炒蛋！虽然蛋少零，但混在野菜里，好歹是个荤腥。
锅烧热，她用筷子心地挑了一块凝固的猪油放进锅里。油脂遇热融化，发出“滋啦”一声诱饶轻响，一股独特的肉香味瞬间弥漫在狭的灶棚里。周氏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油热了，沈清辞把打散的鸟蛋液倒进去。蛋液迅速凝固，变成金黄蓬松的一块。她没有多炒，赶紧盛出来备用。然后趁着锅里的底油，把焯好水的野补进去快速翻炒，加了一点点珍贵的盐巴，最后把炒好的鸡蛋倒回去混合均匀。
整个过程，她动作麻利，虽然工具简陋，却隐隐透出一种大厨的架势。周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女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手艺了？
简单的野菜炒蛋出锅了。没有盘子，就直接盛在那个最大的破陶碗里。绿色的野层缀着金黄的蛋块，虽然量很少，但散发出的香气对于长期饥饿的人来，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沈安早就馋得在门口直跺脚了，鼻子不停耸动。
“好了，快端进去！”沈清辞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光。
三人像做贼一样，把一碗菜和几个热好的窝窝头端回屋。关紧门，围坐在炕沿上。
“爹呢？”沈清辞问。
“你爹去地里送肥了，晚点回来……给他留点。”周氏着，给沈清辞和沈安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又掰了半个窝头给他们。
沈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窝头，就着菜吃。野材清新微苦混合着炒蛋的油润咸香，在口腔里爆开。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味！家伙眼睛瞪得溜圆，含糊不清地：“唔！好次！姐，太好次了！”
他狼吞虎咽，几口就把分到的那点菜和窝头吃完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碗里剩下的。
沈清辞心里一酸，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的那份拨了一大半给弟弟：“慢点吃，别噎着，姐吃饱了。”
周氏也把自己那份几乎没动的菜推给儿女：“娘不饿，你们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一碗的野菜炒蛋，三个人推来让去，最后大部分都进了沈安和沈清辞的肚子。虽然没吃饱，但那股久违的油水和盐味，以及家人之间互相体谅的温暖，让沈清辞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比吃了山珍海味还满足。
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吃完饭，沈安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角，靠在沈清辞身边，声：“姐，明我们还去后山寻宝好不好？不定还能找到蛋，或者……抓到兔子！”
沈清辞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好，明我们还去。”她心里也在盘算，那个陷阱……虽然是别人设的，但也给了她启发。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自己也弄点简单的陷阱？光靠挖野菜和碰运气找鸟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们计划第二次进山，麻烦就先找上门了。
傍晚，沈厚德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地里回来，刚进院门，就被赵氏堵住了。
赵氏抽动着鼻子，三角眼像刀子一样在沈厚德和二房屋之间扫视，阴阳怪气地开口：
“老二，你们二房今儿个是捡到金元宝了？关起门来吃独食，这香味儿都快飘到村口了！怎么，有好东西不孝敬爹娘，自己躲起来偷嘴？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沈厚德脸色一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屋内的沈清辞心里一沉——还是被发现了！
她看着桌上还没来得及彻底收拾掉的油渍，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炒蛋香味，知道瞒不住了。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场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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