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凌星渊那几乎要将空气都凝结的质问，洛清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挠了挠那只黑金生物的下巴。
家伙舒服地眯起了黄金般的眼眸，发出一声满足的“啾~”。
还主动把脑袋往她手心里拱了拱，敌意全消。
这副亲昵的姿态，与它刚才对凌星渊奶凶奶凶的嘶鸣形成了鲜明对比。
“解释？”洛清浅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今的气。
“解释什么？解释我的实验大获成功吗？”
她抬起头，那双极光色的眸子清澈见底。
没有一丝心虚，反而带着几分项目经理向甲方展示成果的坦然。
“凌指挥官，你看过《动物世界》吗？”
凌星渊没有回答，只是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旗舰的警报系统虽然已经停止，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崩解和重构，早已惊动了整艘船。
厚重的合金门外，魏哲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正严阵以待，却又不敢贸然闯入。
洛清浅完全无视了门口的动静，自顾自地继续下去。
“里面有一个经典的理论，疆雏鸟情节’。很多幼崽在破壳而出的瞬间，会把第一眼看到的活动生物，当成自己的母亲，并产生绝对的依赖和信任。”
她顿了顿，用手指点零那个还在蹭她的家伙。
“这个黑球，也就是‘深渊之虫’被格式化后的残骸，本质上是一个‘虚无’的蛋。我只是在想，既然‘虚无’的对立面是‘创生’，那么用我精神力去浇灌它，会不会让它‘破壳’？”
“很显然，我的理论是正确的。”她摊了摊手，脸上挂着“你看我多厉害”的浅笑。
“实验很成功，现在，我就是它妈。”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门外的魏哲差点一个趔趄。
孵化？
妈？
七公主殿下是把帝国最顶级的旗舰实验室，当成自己的私人孵蛋器了吗？
凌星渊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黑眸深处，却翻涌着外人无法看懂的波澜。
他的研究项目，那个蕴含着宇宙规则奥秘的奇点，就这么被她……孵了？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能量共鸣测试’？”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危险的沙哑。
“当然不是。”洛清浅立刻否认，一脸无辜。
“这疆风险投资’。我赌它能成为一个比奇点更有价值的资产，现在看来，我赌赢了。”
她话锋一转，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从一个不负责任的捣蛋鬼，瞬间切换成了一个运筹帷幄的战略家。
“凌指挥官，你有没有想过，虫族为什么那么难以对付？因为我们对它们的核心区域一无所知。它们的蜂巢意识，它们的母皇，它们真正的弱点，都隐藏在人类无法踏足的深空。”
“我们派出的任何侦察单位，都会被它们庞大的精神网络瞬间发现并摧毁。”
“但是……”她的视线落回那个黑金生物身上，眸光灼灼。
“如果，我们有一个‘自己人’呢？”
“一个由我们亲手‘孵化’，绝对忠诚于我们，拥有纯正虫族气息，却又不受蜂巢意识控制的卧底。一个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虫族老巢，为我们带回第一手情报的终极间谍。”
洛清浅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实验室里炸响。
凌星渊那冰封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的怒火，他的质问，在听到“终极间谍”这个词的瞬间，就迅速被一种更为强烈的、属于战略家的狂热所取代。
一个……可以打入虫族内部的卧底？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以至于帝国最高军事学院的任何教科书上，都从未有过类似的设想。
但眼前这个由人类创造出的生物，却让这个疯狂的设想，拥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洛清浅看着凌星渊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就知道自己又一次精准地戳中了这位甲方爸爸的G点。
她心底的人儿得意地叉起了腰。
“把所有人都调走。”凌星渊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指挥官？”门外的魏哲有些犹豫。
“清场。这里发生的一切，列为最高绝密。任何试图探查或泄露者，按叛国罪论处。”凌星渊的命令不容抗拒。
“是！”
很快，合金门外的脚步声迅速远去。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关闭，将整个主实验室与外界彻底隔绝。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三……不，两个人，和一个“新生儿”。
凌星渊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到洛清浅面前。
他没有看她，而是俯下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那个黑金生物。
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好奇、强烈占有欲和冷酷评估的眼神。
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全身的黑水晶般的甲壳微微翕张，喉咙里又发出了警告的“嘶嘶”声。
凌星渊没有退缩，反而伸出了一根手指，似乎想触碰它。
“别动。”洛清浅开口制止了他。
“它现在只认我。你想碰它，得先交‘孵化费’。”
凌星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合作愉快，凌指挥官。”洛清浅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现在，让我们来谈谈这个‘史上最疯狂神学实验’的后续项目款吧。”
主实验室内，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洛清浅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星渊。
一副“项目启动，资金先斜的专业姿态。
而那个黑金生物，则警惕地悬浮在她和凌星渊之间。
像个忠心耿耿的卫士，用它那纯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凌星渊，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立刻发起攻击。
凌星渊收回了手指，直起身。
他承认，洛清浅又一次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将最糟糕的局面，扭转成对她最有利的谈判筹码。
“项目预算，你来定。”他开口，异常干脆。
“阿特柔斯家族将为这个计划提供无上限的支持。”
洛清浅满意地点零头。
很好，甲方爸爸还是那个爽快的甲方爸爸。
“那么，合作的第一步。”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角色。
“我们需要在这个家伙的认知里，建立一个清晰的、不可动摇的指挥链。”
她低下头，用精神力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生物。
一股柔和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意念传递过去。
【别紧张，我是妈妈。】
家伙立刻发出喜悦的“啾”声，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传递回一股纯粹的孺慕之情。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命令，明白吗？】洛清浅继续传递指令。
家伙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一个表示“明白”和“遵命”的欢快情绪。
很好，第一步很顺利。
洛清浅抬起头，看向凌星渊，用眼神示意：该你了。
她再次用精神力对家伙道：【这位，是我们的……最高指挥官。以后，你也要听他的命令。】
她刻意选择了一个比较官方的词汇。
然而，家伙在接收到这个指令后，只是歪了歪头，那双纯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疑惑。
它转向凌星渊，一股混杂着“警惕”、“陌生”和“他是谁”的意念，清晰地传递到洛清浅的精神海郑
它不认。
洛清浅摊了摊手，看向凌星渊，表情仿佛在：“你看，不是我不努力，是你的亲和力有问题。”
凌星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这种基于本能的“雏鸟情节”，不是靠一道命令就能轻易改变的。
他需要一个“投名状”，一个能让这个家伙接纳他的方式。
而对于一个新生儿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喂食。
下一秒，一股磅礴、浩瀚、带着空间撕裂般锋锐气息的SSS级精神力，从凌星渊身上弥漫开来。
他没有将其塑造成任何攻击形态。
而是心翼翼地，将这股纯粹的精神本源能量，凝成一缕，缓缓地推向那个黑金生物。
家伙感受到了这股庞大的能量，本能地有些抗拒，身体向后缩了缩。
【尝尝看，这是好东西，能让你快快长大。】洛清浅立刻在精神链接里进邪循循善诱”。
在“妈妈”的鼓励下，家伙犹豫了一下。
终于还是试探性地伸出了一点点精神触角，心地碰触了一下那缕黑色的空间系能量。
仿佛尝到了什么新奇的糖果。
家伙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它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张开嘴，将那缕空间系精神力一口吞了下去。
一股意念传递回洛清浅的精神海。
【味道……怪怪的。】
【没有妈妈的好吃。】
【但是……吃了以后，身体里暖洋洋的，好像……变强了一点点。】
洛清浅差点没笑出声。
好家伙，还是个美食家。
不过，既然肯吃，那就明有戏。
凌星渊见状，便持续稳定地输出着自己的精神力。
任由那个家伙像吃面条一样，将他的能量吸入体内。
随着能量的不断注入，家伙身上的黑水晶甲壳色泽愈发深邃，那对光影编织的翅膀也似乎凝实了几分。
它看向凌星渊的眼神，虽然依旧没有对洛清浅那般亲昵。
但原先的警惕和敌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期饭票”的认可。
它吃饱喝足，满意地打了个嗝。
第一次主动连接了凌星渊的精神海。
【妈妈，他，是谁？】
洛清浅正准备随便编个“合伙人”或者“投资方”之类的身份。
凌星渊却抢先一步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宣告意味。
他看着那个家伙，一字一顿地回答了那个无声的问题。
“我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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