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消消气，跟个毛头子置什么气。”
王海嘴上劝着，自己却也忍不住猛灌了一口茶。
“可话回来，这子是真邪门！以前咱们手里攥着的野生大黄鱼、东星斑、大龙虾，哪样不是奇货可居？价格咱们了算！
现在倒好，他那直播一开，跟卖大白菜似的，今捞一网明捞一网，再稀罕的玩意儿也给他弄得不值钱了！”
赵满舱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愁容，掰着手指算：
“何止是价格！我船上的大副，还有两个最好的水手，上个礼拜一起辞职，全跑月影湾去了！什么‘鲸川渔业’给的工资高，有假期，老板还年轻没架子，不玩虚的……呸！不就是几个臭钱吗！”
张金水冷哼一声，指着平板上沈鲸川淡定回应质疑的画面：
“你看看他那样子！我们花钱找的人去带节奏，他压根不接招！轻飘飘几句话就带过去了，那些网友还跟着叫好！真是见了鬼了！”
“关键是咱们的生意啊！”王海重重叹气。
“‘金海阁’、‘碧波宴’那几个以前跟我们合作多年的老主顾，现在都开始找沈鲸川下单了！他们的货更鲜，种类更多，关键是便宜！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船都要停在码头生锈了！”
张金水眼神阴鸷：
“他那是破坏行规！把市场价格都搅乱了！我们辛辛苦苦跑远海、冒风险搞来的好东西，被他这么一弄，利润直接砍半！
还有他那个什么合作社，把一群泥腿子渔民聚在一起，成本低得吓人，我们怎么跟他拼？”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咱们的饭碗都砸了吧？”赵满舱焦急地问。
张金水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
“硬碰硬看来是不行了，这子邪性，运气也好。得想别的法子……
他不是喜欢出风头搞直播吗？不是总标榜自己货好价优吗？咱们就从这里下手……”
夜深人静，公海之上。
三艘渔船呈品字形锚泊，除了值班船员，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为明的捕捞积蓄体力。
海面之下一片漆黑，唯有月光透过海面，投下些许微弱的光斑。
沈鲸川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如同融入墨汁。
他习惯性地开始运转龙珠，吸纳月华。
然而，这一次的感觉与以往截然不同！
在月影湾岸边，他感觉月华如同涓涓细流，一夜修炼，感知范围或许能扩张一米。
到了远海，这细流变成了潺潺溪，一夜能有十米进展，已让他欣喜不已。
但此刻，在这片远离大陆架、近乎原始的公海深处，他感觉那月华能量不再是溪流，而是化作了奔腾的江河，汹涌澎湃地涌入他体内的龙珠！
如果之前的吸收是“浸润”，那么现在就是“灌注”！
龙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嗡鸣，贪婪地吞噬着这精纯而庞大的能量。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海之眼”感知范围，正以一种令他瞠目结舌的速度向外疯狂拓展。
不是十米，不是几十米，而是以百米为单位地暴涨！
一夜百米！
这个增长速度让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甚至一丝骇然。
他意识到，公海，这片人类活动稀少、海洋能量更为原始充沛的区域，对龙珠而言，就像是回到了最本源的“家园”，修炼效果呈几何级数增长！
不仅仅是感知范围，他全身的骨骼、肌肉、经脉，都在这种能量的冲刷下发生着细微而深刻的蜕变。
力量在血肉中奔涌，五脏六腑仿佛被洗涤，一种前所未有的强韧感充斥全身。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之前他的极限下潜深度或许是几百米，但现在一千米恐怕都未必是终点！
当东方的际开始泛起鱼肚白，月亮即将沉入海平面之下时，沈鲸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没有立刻返回船上，而是收敛气息，操控水流，如同一枚鱼雷，向着那永恒的黑暗深渊，笔直地潜了下去！
一百米、三百米、五百米……压力逐渐增大，但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仿佛只是穿上了一件逐渐加厚的“水甲”。
龙珠在体内散发出温和而坚定的光芒，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抵消着恐怖的水压。
八百米、一千米！
他轻松突破了自己预估的千米大关，周围已是绝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寻常生物绝迹。
他继续下潜，一千一百米！
就在这里，他停了下来。
凭借“海之眼”的感知和龙珠本身散发的微光，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心神俱震！
这里并非生命的禁区。
相反，他仿佛闯入了一个诡异而绚丽的异星世界：
巨大的、形态奇特的深海珊瑚如同沉默的森林，散发着幽冷的荧光。
形态怪异的管水母拖着长长的、散发着各色光芒的触手，在黑暗中缓缓飘荡，如同幽灵的纱幔。
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身体透明或发出生物冷光的鱼类、虾类，在珊瑚间悄无声息地游弋，如同暗夜中的精灵。
更深处，还有庞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骨架般的深海生物残骸，静静地躺在海底，诉着岁月的古老与神秘。
这里的静，是万古的死寂。
这里的美，是惊心动魄的诡异。
阳光永远无法抵达，却自有其独特的生命光芒在黑暗中摇曳。
沈鲸川悬浮在这片千米之下的梦幻之境中，心中充满了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敬畏，以及对龙珠所蕴含的、能让他探索这未知世界的磅礴力量的震撼。
但是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继续探索的冲动。
因为东方海平面上方的微光虽然无法穿透至此，但他体内龙珠对外界光暗变化的敏锐感知提醒着他，快亮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心念一动，周身水流仿佛拥有了生命，温柔而有力地托举着他，以比下潜时更快的速度向上方升去。
他如同一支反向射出的利箭，破开沉重的深海水压，朝着那片逐渐由墨黑转向深蓝的水域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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