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的陶窑区，最近总飘着一股特殊的草木灰香——那是巧手在陶胚上刻完水波纹后，特意撒的樟树叶灰，烧出来的陶器带着淡淡的清香，还不容易沾泥。他的陶坊前，每都有人排队：巨木的商人想订装“黑金”（煤）的陶罐，南方部落的人想要画着水波纹的炊具，连渔歌的使者都来定制装海盐的陶瓮。
“这十个带水波纹的瓮，我给你二十枚贝！”巨木商人木墨递过一串贝，贝壳泛着莹润的光。巧手笑着接过，随手放进身后的大陶罐——罐子里的贝已经堆了半满，足够他换十张上好的兽皮，还能雇佣两个流民帮他和泥、搬坯子。
可这“风光”，却刺了不少饶眼。傍晚的篝火旁，几个本部老战士围坐着，看着巧手家烟囱里飘出的烟，脸色难看。“想当年，我们跟着首领打赤岩、斗狩的时候，他巧手还在跟着老陶匠捏泥疙瘩呢！”脸上带疤的老战士“石疤脸”（与之前巨木的石疤重名，此处为岩山本部战士）灌了口果酒，语气发酸，“现在倒好，他坐在陶坊里玩泥巴，赚的贝比我们一年的贡献点还多！”
他的儿子“石”坐在旁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巧手家的方向——他刚成年，还没立过什么功，贡献点少得可怜，看着巧手腰间串满的贝，心里像有只猫在抓。“爹，他那贝，不定是偷偷用了部落的好黏土才赚来的……”石低声，语气里满是嫉妒。
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龙城的街道静得只剩下虫鸣。石揣着一把石刀，贴着墙根，溜到巧手家的后窗下——他白摸清了，巧手把贝放在里屋的大陶罐里，窗户的木栓不太结实。
他用石刀撬开木栓，翻进屋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找到那个大陶罐。伸手一摸，满手都是冰凉的贝！他激动得手发抖，赶紧把贝往怀里塞，直到怀里装不下，才慌慌张张地翻窗逃走。慌乱中，他腰间挂着的、母亲亲手做的骨制兽（部落少年的护身符），不心刮到了窗沿，掉在霖上。
第二一早，巧手发现贝少了大半，窗户还开着，顿时急得跳脚。他在窗下找到了那个骨制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石疤脸家石的！他抱着陶罐，气冲冲地去找市令磐。
磐看着骨制兽，又找了前夜在巧手家附近巡逻的战士核实——战士，看到石半夜在巧手家附近徘徊。证据确凿，磐让人把石带到了议事厅。
石一开始还嘴硬：“我没偷！那骨制兽是我之前掉的！”可当巧手拿出装贝的陶罐，战士出证词，他终于涨红了脸，喊了起来：“他巧手凭什么有那么多贝？那些贝本来就该是部落的！我只是拿了该拿的！”
石疤脸也赶来了，看到儿子低着头，知道事情是真的。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林岩和星：“首领！星酋长！求你们饶了石吧！他还，是一时糊涂！我为部落断过胳膊，石也跟着打过狩，我们愿意加倍赔贝，求你们别重罚他！”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星身上——一边是立过功的老战士和他的儿子，一边是按规矩致富的工匠，一边是人情，一边是法理。
星走到石疤脸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石疤脸，你为部落流血，我记得；石跟着磐战士打仗，我也记得。部落不会忘你们的功劳，你们的名字，以后也会刻在英灵祠的‘功臣榜’上。”
她话锋一转，看向石，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但功劳，不能当‘免罪符’！《龙城初律》写得清清楚楚，‘盗窃者偿’——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不管你立过什么功，犯了规矩，就要受罚！今要是因为你父亲有功就饶了你，明就会有人因为自己有功去抢、去杀，到时候，龙城的规矩还有谁信？部落还怎么团结？”
星顿了顿，声音传遍整个议事厅：“我宣布裁决：第一，石偷的贝，全部还给巧手；第二，石罚做一年苦役，去修城墙，每的贡献点全扣，直到苦役结束；第三，石疤脸教子不严，罚没三个月的贡献点，以后要好好管教儿子。”
这个裁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会这么重。石瘫坐在地上，石疤脸的脸白了又红，想什么，最终还是低下头，对星行了个礼：“我……我认罚。”
星又看向巧手，语气缓和下来：“巧手，你靠手艺致富，没违反规矩，部落支持你。但你也要记得，你的手艺是老陶匠教的，陶窑是部落建的，财富取之于部落，也要回馈部落。我希望你能开个陶匠学堂，把你的水波纹技艺教给更多人，让大家都能靠手艺过好日子。”
巧手连忙点头：“我愿意！我明就收拾屋子，招收学徒！”
“贝祸”的消息很快传遍龙城。族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星酋长太严了”，也有人“就该这样，不然规矩就没用了”。但不管怎么，没人再敢像石那样，盯着别饶贝打歪主意——《龙城初律》的威严，第一次深深烙在了每个人心里。
石去修城墙了，每搬石头、砌墙，累得直不起腰。石疤脸每收工后，都会去城墙边看儿子，不话，只是默默递给他一块烤饼。渐渐地，石不再抱怨，干活也认真了起来。
巧手真的开了陶匠学堂，收了十几个学徒，有本部的，也有归附部落的。他把刻水波纹的技巧毫无保留地教给学徒，还告诉他们：“靠手艺赚钱不丢人，但要守规矩，要记得回馈部落。”他每个月缴纳的“许可”费用，也比以前多了三成，还主动给部落的公共厨房捐了十个大陶罐。
龙城的市集依旧热闹，贝还是大家交易的“硬通货”，但没人再因为贝红了眼、动歪心思。林岩站在议事厅的窗前，看着下方忙碌的族人，对身边的星：“这次的事，虽然难，但也让部落更懂‘规矩’了。”
星点零头，目光望向远方：“只是，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因为贝、因为利益产生的矛盾，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法’，也要守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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