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洞穴入口染成一片猩红，像凝固的血。没有狩猎队归来时的欢呼，洞口的族人都紧绷着脸，自发地围在巫身后，沉默地盯着三个陌生的身影，空气沉得能拧出水来。
那是三个比岩山部落族人更高壮的原始人，皮肤黝黑，浑身散发着汗臭与血腥混杂的彪悍气。他们腰间只围块粗兽皮，胸膛和胳膊上用红颜料画着狰狞的獠牙图腾，乱发里还插着真的野兽獠牙，每一处都透着赤裸裸的威胁。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道深疤，从眉骨斜划到下巴，本就凶恶的脸更显狰狞。他双手抱胸，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目光像饿狼打量猎物，在年轻女人、堆着的兽皮和食物上扫来扫去，贪婪得毫不掩饰。
星站在巫身边，急得眼眶发红，看到林岩和磐回来，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却又立刻被忧虑覆盖，对着他们使劲使眼色。
磐的脚步猛地顿住，疲惫瞬间褪去，眼里燃起凌厉的杀气。他认得那图腾——獠牙部落！他们的宿敌，一群靠掠夺弱为生的强盗，像鬣狗一样在丛林边缘游荡，残忍又贪婪。
他握紧手中的黑曜石长矛，指节泛白。身后的猎人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无声地散开，隐隐将三个不速之客包围。刚从猛犸危机中脱身的压抑，此刻全化作对入侵者的怒火，在眼底烧得旺盛。
洞口的空气像凝固的油脂，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炸开来。
“Karga, ta seeba na?（卡加，你来干什么？）”磐的声音冷得像冰，直接喊出疤面男饶名字，目光像两把尖刀，直刺过去。
卡加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笑得恶意满满。他无视磐的敌意，目光越过他，落在地上的鬣齿兽尸体上，眼里闪过惊讶，随即被更深的贪婪取代。“o, Rok. Gana nor, seeba maku?（哦，磐，看来你们找到新食物了？）”他踢了踢地上的山药皮，语气带着挑衅，“还有这些草根？岩山部落，最近日子不错啊。”
他在试探。岩山部落以前常饿肚子，哪能轻易猎到鬣齿兽？还有这些从没见过的食物残渣？更让他在意的是，洞穴里那堆烧得正旺的火——他们竟然重新有了稳定的火种，还比之前更旺盛！
巫缓缓上前一步，佝偻的身躯却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她看着卡加，声音苍老却坚定：“mana seeba ula. Gana roka?（大地养所有人，你们想要什么？）”她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戳破对方的心思。
卡加嘿嘿一笑，粗手指先点零篝火，又点零鬣齿兽和山药，最后恶意地扫过岩山部落的族人，在年轻男女身上停住：“Nor, maku, braka.（火，食物，人手。）”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像毒蛇，“给我们一半，还要教我们生火的法子。”
赤裸裸的勒索！不仅要抢食物和火种，还要抢人，甚至要夺走部落生存的核心秘密！
族人们瞬间骚动起来，压抑的愤怒快要冲破喉咙，猎人们更是怒目圆睁，握紧了石矛，随时要冲上去。
磐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长矛已经微微抬起，战斗一触即发。
“火，是神灵的恩赐，方法不能给。”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生涩的口音，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獠牙部落的人。卡加凶厉的目光转向话人——是那个站在磐身后、穿着怪异的陌生人。
林岩缓缓走上前，和巫、磐并肩站着。心跳得飞快，可他强迫自己冷静——獠牙部落的人更彪悍，真打起来，岩山部落就算赢了也会损失惨重，他必须用别的办法化解。
“你是谁？”卡加眯起眼，打量着林岩。这个饶气质太特别，和周围的原始人格格不入。
“Nor-Sha.（火神使者。）”林岩平静地报出称号，他知道这带着神秘色彩的名字，或许能震慑对方。
果然，卡加和手下脸上都闪过惊疑，看了看篝火，又看了看林岩，眼神里多了些不确定。
林岩不等他们反应，继续道：“抢神灵的恩赐，会引来怒火。”他指了指渐渐暗下来的色，还有远处传来的兽吼，“没有神的庇护，你们能带着‘恩赐’，安全穿过黑夜的丛林吗？”
他在利用原始人对未知力量和黑夜的恐惧——抢火种容易，可路上遇到猛兽怎么办？万一火种熄灭，甚至“反噬”他们呢？
卡加的脸色沉了下来，死死盯着林岩，想辨清他的是真是假。
林岩话锋一转，指向鬣齿兽和山药：“食物可以分一部分，当招待客饶礼物。”他刻意加重“客人”二字，把掠夺扭转为施舍，这对看重尊严的原始部落来，是微妙的心理较量。
他拿起几根烤山药，递向卡加：“尝尝，大地的馈赠。”
卡加看着递来的烤山药，香气诱人。他扫了眼身后杀气腾腾的磐和猎人，又看了看那堆透着神秘的篝火，最后落在林岩平静的眼睛上。
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这个“火神使者”的话真假难辨，但岩山部落今的变化太反常——充足的食物、稳定的火，还有这个古怪的陌生人，都让他觉得不简单。硬抢或许能成，可代价可能比想的大。
他一把抓过山药，粗暴地咬了一大口。甜糯的口感让他愣了下，眼里的贪婪更盛，三两口吃完，又抓了好几根塞给手下。
“哼！”卡加瞪着巫和磐，恶狠狠地，“食物我们拿走！火，下次再来取！”他没再提抢人，却留下了威胁的尾巴。
手下扛起鬣齿兽和一部分山药，卡加最后阴冷地扫了林岩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子里，才转身走进夜幕。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族人才松了口气，可气氛依旧沉重。
磐走到林岩身边，望着黑夜深处，沉声道：“他们还会回来。”
巫也点零头，脸上满是忧虑：“他们想要生火的秘密。”
林岩沉默着，掌心还残留着握木矛的刺痛。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他用话语换来的喘息，反而引来了更大的觊觎。
獠牙的阴影没散去，只是藏进了黑暗里。下一次，他们再来时，绝不会只有三个人。
部落需要更强的力量、更锋利的武器、更坚固的防御，必须为即将到来的冲突，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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