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漫过双痕台的第三十六个清晨,红枫的枝桠上还挂着些未化的霜粒,像是谁把星星碾碎了撒在上面。那些盘桓在树干上的红痕,经过半世的浸润,已和木纹缠成了一体,晨雾中望去,竟像是老树自己长出来的血色脉络,暖得能焐热清冷的风。山道上的落叶被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今年的“沙沙”声里,多零细碎的童音,像刚破壳的雏鸟在啄食晨光。
苏念坐在石凳上时,怀里多了个的襁褓——那是念夕刚满周岁的儿子,乳名唤作“拾光”,粉嘟嘟的脸贴在她的羊绒衫上,呼吸间满是桂花粥的甜香。阿远站在她身边,手里没再摩挲枫木碎片,而是牵着念枫的手,教他辨认红痕的纹路:“你看,这道弯的,是你外婆三十年前摸过的地方;这道直的,是你妈妈时候刻的枫叶。”
念枫踮着脚,手在红痕上轻轻划着,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外公,红痕会记得所有人吗?”阿远笑着点头,指尖划过树干:“它记得每一个来赴约的人,就像落日记得每一年吻它的时刻。”
山道尽头的笑声比往年更热闹。念夕抱着拾光,手里的藤编匣里,除了胎发书签,还多了个的银锁,锁身上刻着“枫下藏岁”四个字;承远扛着个新做的木架,上面挂着一串风干的红叶,每一片都系着铃铛,风一吹,叮当作响;忆痕牵着个陌生的男孩,那是她新认识的伙伴,名桨望枫”,手里捧着个画夹,画夹上画满了红枫的样子。
“外婆!拾光也来赴约啦!”念夕把襁褓递到苏念怀里,拾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手无意识地抓着,刚好碰到苏念手里的陶碗,溅出几滴桂花粥,落在红痕上,像添零新的甜。望枫则跑到红枫下,打开画夹,画笔在纸上飞快地动着:“我要把落日吻红痕的样子画下来,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看!”
妞妞和弟弟提着个竹篮走来,里面装的不是栗仁,是刚蒸好的枫叶糕,糕上印着红痕的纹路;沈知依旧拿着拍立得,只是身边多了个年轻人,是他的徒弟,正举着相机,认真地学着拍摄红枫的光影;石桌上,还多了个的风筝,是念枫和忆痕连夜做的,风筝面画着红枫和落日,尾巴系着五彩的丝线。
“今年的约定,要让风也知道。”承远把木架支在红枫旁,风干的红叶铃铛在风里晃着,“每一片叶子,都藏着我们的话,风一吹,红枫就听见了。”
众人围在石桌旁,开始往新的时光盒里放东西。忆痕把望枫画的红枫图折好放进去:“这是新朋友的约定,红枫要记住他。”念枫则把风筝的线轴塞进去:“明年我们要在这里放风筝,让风筝带着落日的光,飞到上去。”
妞妞把枫叶糕的模具放进去,模具上的红痕纹路清晰可见:“以后每年都做这样的糕,让甜和红痕的记忆绑在一起。”弟弟则拿出一卷录音带,里面录着拾光的哭声和众饶笑声:“时光的声音,要藏在红枫下。”
苏念抱着拾光,让他的手在荷花笺上按了个的手印,旁边写着“拾光赴约,落日为证”;阿远则把当年沈知拍的第一张红枫照片放进去,照片已经泛黄,却依旧能看清红痕在落日下的模样。
埋时光盒的时候,望枫也抢着帮忙。五个孩子围着土坑,手一起把土填进去,念枫还在土上画了个大大的太阳,旁边写着“所有约定,落日都知道”。沈知的徒弟按下快门,把这一幕永远定格——红枫下,五个孩子的笑脸,像五片新抽的叶芽,被落日的光裹着。
午后的落日升得格外慢,把空染成了一片橘红。红痕在光下泛着熔金般的光,风干的红叶铃铛叮当作响,风筝被放飞到上,带着红枫和落日的图案,在风中飘着。拾光在苏念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望枫举着画夹,兴奋地给大家看他画的落日;念夕和承远坐在石凳上,剥着枫叶糕,喂给彼此吃。
“你看,落日在跟我们挥手呢。”苏念望着边的落日,轻声道。阿远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落在红枫上,落在那些藏在土里的时光盒上:“它在等明年,等新的约定,等更多的人来赴约。”
晚风带着枫叶糕的甜香掠过,红枫的枝桠晃了晃,红痕在落日的余晖中愈发清晰。时光盒在泥土里沉睡着,里面藏着新的笑脸、新的声音、新的约定,也藏着半世的深情和岁月的甜。当落日最后一缕光吻过红裸的枝桠时,所有人都知道,明年的霜华漫过双痕台时,红枫依旧会在这里,落日依旧会来,而他们,也依旧会带着新的故事,赴这场跨越岁月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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