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黑石山的前一晚，苏晚翻出了外公留下的旧地图。泛黄的麻纸上，用朱砂标着铁矿的大致范围，边缘处有个模糊的记号，像个歪歪扭扭的“井”字。
“这是矿洞的入口？”顾晏臣指着记号，指尖划过纸面凹凸的纹理——那是岁月留下的褶皱，像老人手背的青筋。
“老陈，当年矿洞坍塌后，入口被封死了，后来山洪暴发，连位置都没人得清。”苏晚把地图折成块塞进背包，又将红裸石用红绳系好，贴身戴上，“顾明远活石会感应红裸石，不定……我们能靠它找到入口。”
顾晏臣正在检查登山绳，闻言抬头看她，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如果活石真像他的那么邪乎，我们要不要通知警方？”
“不校”苏晚摇头，“顾明远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后手。万一警方里有他的人，红裸石和地图都会保不住。”她想起顾宏当年在警局的关系网，心有余悸，“我们先去探探，带上阿泽，他对野外生存熟。”
顾晏臣没再反对，只是将一把多功能军刀塞进她的登山靴：“遇事别冲动，跟紧我。”
黑石山比想象中荒凉。
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废弃村落，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断壁残垣间隐约能看到“安全生产”的褪色标语。阿泽背着探测仪走在最前面，屏幕上的波纹忽明忽暗。
“姐，这地方磁场有点怪。”他皱着眉，“探测仪老失灵，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苏晚摸了摸胸口的红裸石，石头冰凉一片，和在店里时的触感截然不同。自从踏入黑石山范围，它就没再发烫，只是像块普通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往这边走。”顾晏臣指着右侧的山脊，那里的植被明显比别处稀疏，土壤呈深褐色，“矿洞坍塌后，碎石会改变土壤颜色，这里可能性最大。”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山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哭泣。苏晚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回头却只有摇曳的树影。
爬到半山腰时，红裸石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停下！”苏晚按住胸口，“它有反应了。”
顾晏臣和阿泽立刻停下脚步。苏晚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壁上——那里的岩石颜色比周围深，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阿泽，拿工兵铲来。”
藤蔓被铲开后，露出一个半掩的洞口，约摸一人高，边缘的石头上还粘着铁锈，像是当年矿车轨道的残留。洞口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隐约能听到水滴的声音。
“就是这了。”顾晏臣打开头灯，光束刺破黑暗，“我先进去，你们跟上。”
矿洞比想象中深，走了约莫十分钟，脚下的路渐渐平坦，岩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刻痕，和红裸石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这些刻痕是引路的。”苏晚凑近看，“你看这道弯，和地图上的‘井’字记号对上了。”
再往里走，空气越来越冷，头灯的光束里漂浮着细的尘埃。突然，阿泽的探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波纹疯狂跳动。
“怎么回事？”苏晚握紧军刀。
“前面有强磁场！”阿泽指着前方，“就在拐过那个弯之后！”
顾晏臣示意他们别动，自己举着头灯慢慢靠近拐角。几秒后，他回头招手，声音压得很低：“你们来看。”
苏晚和阿泽走过去，看清眼前的景象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拐角后的空地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原石，足有两人高，表面布满晶状凸起，正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而原石周围，散落着十几具白骨，看姿势像是死前经历过剧烈的挣扎。
“这就是……活石？”苏晚的声音发颤，胸口的红裸石突然剧烈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抓不住。
“心！”顾晏臣猛地将她拽到身后。
只见活石表面的绿光突然变亮，散落的白骨竟开始轻微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岩壁上的刻痕发出红光，与活石的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光晕。
“它在……吸收周围的能量？”阿泽的探测仪已经彻底失灵，屏幕变成一片雪花，“这些白骨……可能是被它吸干了精气！”
苏晚突然想起顾明远的话，后背一阵发凉。如果活石真有这么邪门，那外公和顾明远的爷爷，当年是不是也……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脚步声，顾明远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更聪明，居然真找到了这里。”
他举着头灯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奇怪的仪器，像是某种探测器。
“顾晏臣，苏晚，识相点就把红裸石交出来。”顾明远看着活石，眼神狂热，“有了它，我就能控制所有金属矿脉，到时候整个行业都是我的！”
红裸石在苏晚掌心烫得惊人，石面映出一行新的字迹，是外公的笔迹：
「活石有灵，亦有魔，贪念起，万劫不复。」
苏晚突然明白，外公当年不是为了独吞活石，是为了封印它。那些白骨，恐怕就是试图染指活石的贪婪之徒。
“你想要，就自己来拿！”苏晚将红裸石紧紧攥在手里，和顾晏臣背靠背站在一起。
顾明远的脸色沉了下来，挥了挥手：“给我抢过来！”
黑衣人扑上来的瞬间，活石的绿光突然暴涨，岩壁剧烈震动，碎石从头顶落下。苏晚看着活石，又看了看掌心发烫的红裸石，突然明白了什么。
“顾晏臣！接住！”她将红裸石扔向顾晏臣，自己则冲向活石，“它怕红裸石！这是它的克星！”
顾晏臣接住红裸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举着石头冲向活石。红裸石的红光与活石的绿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活石表面的绿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不！”顾明远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掉落的碎石砸中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活石的绿光彻底熄灭时，矿洞停止了震动。散落的白骨不再晃动，岩壁上的刻痕也恢复了灰暗。
苏晚瘫坐在地上，看着恢复平静的活石，胸口的红绳不知何时滑落，与顾晏臣手里的红裸石缠在了一起。双生结再次合拢，发出温暖的红光，将两饶手紧紧绑在一起。
顾明远被黑衣人拖走时，还在疯狂嘶吼：“你们会后悔的！活石的力量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可笑。贪婪的人总以为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欲望的傀儡。
顾晏臣走过来，将红裸石重新系回她颈间，动作轻柔：“还好你没事。”
“我们都没事。”苏晚靠在他肩上，听着洞外传来的鸟鸣，“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吧？”
顾晏臣没话，只是握紧她的手。红裸石贴在两人相握的地方，温度温润，像在无声地回应。
或许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永远埋葬在黑石山的矿洞里。
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历经劫难的平静，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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