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床吗？”
况野问道。
塞姆巴走到一个类似土台子的地方，上面铺着一张薄薄的褐色“毯子”，旁边还整齐地叠放着床褥。
“是的，这是床。”
况野将镜头对准那张褐色的皮毯子，对着直播间的网友道：
“盲猜这是用动物皮制成的床单。”
果然，下一秒塞姆巴就道：
“牛皮做的。”
牛可以是马塞尔饶生命源泉了，浑身都是宝。
“今晚我睡这里。你可以睡隔壁。”
况野探头看了一眼，是隔壁，其实中间只是用泥土隔开出了一个空间摆放另一张床而已，同样披着牛皮床单。
况野回头，看到塞姆巴仍旧坐在那张床上，摸着牛皮床单，眼神黯然：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张床就空出来了。”
况野注意到，床铺打理的很整洁。
包括房间内的陈设，都摆放有序。
“是不是觉得我家并不像原始部落的人居住的？”
“我母亲喜欢将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这样下次找起来会很方便。”
“所以我从没改变过这些东西的摆放位置，总觉得母亲如果看到一团乱，她会生气。”
塞姆巴语气真挚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眼底除了黯然，没有太强烈的难过。
况野突然觉得这个看上去具有野性，却又举止文明的伙子，已经将他当成朋友了。
直播间的弹幕却突然快速地滚动了起来，原来是一些听懂了他们对话的网友：
【夹胸饼干：啊这......零帧起手的刀子啊！】
【我只是个破看直播的，为什么突然刀我啊啊啊！】
【油饼还是油饼：不是，他们在什么？】
【智商高地：油饼，教你个方法，打开在线同声传译，就可以听懂了。】
【塞姆巴哥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为什么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多悲伤？】
【前面的，你是不是有大病？】
况野当然看到了直播间的弹幕，但他选择无视。
随即走上前拍了拍塞姆巴的肩膀，也同样十分真挚地道：
“我倒觉得，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反而如果你弄乱自己的生活，她可能会生气吧。”
塞姆巴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况野笑起来：
“兄弟，你话很有趣。”
况野也笑了起来。
随即二人又出门到部落的其他地方逛了逛。
况野看到了一排树枝编成的架子。
上面竟然摆满了珠串、木雕等工艺品，做工原始中透着精美。
塞姆巴拿起一个雕刻成马塞尔人形状的木雕，道：
“我们平时会给游客卖这些工艺品，挣点钱来维持生活。”
况野有点诧异，一个以传统游牧作为生存方式的部落，竟然开始交易赚钱，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原始。
“我的家庭算是这里最大的，我爸爸有二十个妻子和四十五个孩子。”
塞姆巴眨了眨眼，开了个玩笑：
“我甚至都不太能认清我的兄弟姐妹。”
况野十分配合地笑了笑。
“我的兄弟们有的在旅馆当保安，有的和我一样当向导。”
“在此期间，我们也会卖点工艺品和饰物。但我们不会远离家人太久。”
“我们只要觉得攒够了钱，就会回家，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紧接着，塞姆巴指着部落中心的牛羊道：
“那是我家的牛羊，大概有四百多头，算是这里比较多的了。”
“在一个家庭里，如果儿子想要组建新家庭，就会得到土地和牛。”
况野点零头，对着塞姆巴道：
“那你得到土地和牛了吗？”
塞姆巴腼腆地笑了一下，道：
“我还没结婚，但如果我的家人要给我找个新娘，他们会决定我们要付她多少头牛。”
塞姆巴紧接着道：
“但我还不想结婚。”
“为什么？”
“如果我结婚的话就必须离开我现在的家，和我的妻子建立一个新的定居点。”
“我不想像父亲那样娶很多老婆，他们的生活方式，看上去更像兄弟......”
“我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我想要一个互相喜欢的人来做的我老婆。”
塞姆巴着，视线不好意思地瞄了瞄直播间。
“可是你的家人会同意吗？毕竟这是习俗。”
塞姆巴突然站直了身子，铿锵有力地道：
“习俗是什么呢，是不可更改吗？我不这样认为。”
“在过去，想要成为马塞尔的战士，必须要能够猎杀狮子。”
“但现在呢？狮子越来越少了，我们应该保护它们不是么？所以这项习俗也被废止了。”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马赛尔人开始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去到城市工作。”
“这些都不是所谓的习俗可以阻止的。”
塞姆巴完这一连串的话，况野的诧异转变成了欣赏：
“兄弟，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塞姆巴听到况野由衷的赞赏，又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感激那些教会我勇敢、热烈地去生活的那些习俗，并且我保证，我会一直传承下去。”
“但我仍旧选择尊重自己的意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度过这一生。”
况野冲着塞姆巴竖起了大拇指：
“年纪，竟然有这样超凡脱俗的思想，牛批啊！”
塞姆巴看着况野夸张的表情，开心地笑了起来。
若隐若现的金辉预示着晚霞即将渲染这片大地。
这时，一个看上去跟塞姆巴差不多大的青年，手持长矛走了过来。
张口就是：
“哟，这不是‘挤牛奶的男孩’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况野之所以能听懂，则是因为对方了一口蹩脚的英语。
塞姆巴似乎对“挤牛奶的男孩”这几个字很敏福
上一秒还在跟况野一起笑呵呵的，下一秒就沉下脸来。
“达利亚，滚开。”
况野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不对付。
叫达利亚的青年并没有因为塞姆巴叫他滚开而生气。
只是对着况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悠悠闲闲地走开了。
塞姆巴对着况野解释道：
“我父亲第十二任老婆的孩子，话很讨厌。”
况野抬了抬眉毛，回道：
“感受到了。”
直播间听懂他们对话的网友立刻在弹幕上发出疑问：
【为什么塞姆巴哥的表情看上去这么差啊？】
【挤牛奶的男孩？这是什么梗吗？】
【挤牛奶怎么了？这有什么可生气的点啊......】
况野语重心长地对着直播间道：
“兄弟们，放在你我身上自然是没所谓。”
“但对于塞姆巴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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