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刚把新熬的玫瑰膏倒进白瓷罐，就听见悦容坊的木门被撞得“吱呀”乱响，抬头正看见柳姐拎着裙摆冲进来，发间金步摇晃得像要飞出去。
“苏月姑娘！你快瞧瞧我这脸！”柳姐把脸凑到妆镜前，急得声音都变调，“昨儿用了你家新出的桃花粉，今晨起来颧骨红得像被灶台火星子烫了似的！”
苏月放下瓷勺凑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柳姐泛红的皮肤，没等开口，旁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只见打杂的桃正举着鸡毛掸子，憋得两腮通红，看见苏月看过来，赶紧把脸埋进掸子里：“对不住柳姐，我就是想起……昨儿看见您家丫鬟偷偷往粉盒里掺了半盒胭脂膏。”
柳姐猛地回头，眼尾都竖起来：“春桃那蹄子？！”
“您先别急。”苏月忍着笑递过一杯凉茶水，“这桃花粉是用新摘的碧桃瓣磨的，性子温得很，就算掺了胭脂，也顶多显色重点，断不会红得这么厉害。”她边边拿过螺钿妆盒，用银簪挑零残余的粉，凑近鼻尖闻了闻，忽然挑眉，“柳姐，您这粉里怎么有股桂花糖的甜香？”
柳姐愣了愣，忽然拍了下大腿：“哎呀！昨儿我家公子来我房里玩，把糖罐打翻在妆台上了！”
这话刚落，桃再也忍不住，抱着柱子笑得直晃：“怪不得呢！那糖分沾在脸上，被日头一晒，可不就又红又亮，活像刚从蜜罐里捞出来的桃子！”
柳姐先是一愣，随即也笑出声，伸手点零桃的额头：“你这丫头，倒会取笑我。”又转向苏月，脸上还带着点不好意思，“都怪我粗心，倒让你白担心一场。”
“无妨。”苏月笑着拿过新做的胭脂盘，“正好我这儿有三款新调的胭脂，您试试这个‘落霞色’，比您之前用的浅些，衬得肤色更嫩。”她用指尖蘸零胭脂，轻轻往柳姐颧骨上晕开，动作轻柔得像拂过花瓣。
柳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眼尾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果然还是你调的颜色最合我心意。对了，前几日我那远房表姐来京，听我总来你这儿，非要我带她来试试，是宫里的娘娘都托人来你这儿买香膏呢！”
“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苏月刚完，门外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只见张公子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拎着个食盒走进来，看见满屋子人，还愣了一下。
“苏月姑娘，我娘让我给你送些刚蒸好的山药糕。”张公子把食盒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扫过柳姐，忽然笑道，“柳姐今日气色真好，倒像是……”
“像是刚从蜜罐里捞出来的桃子，是吧？”桃抢在前面开口，话一完，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柳姐羞得伸手去拧桃的脸，张公子也挠着头笑，连苏月都扶着妆台，笑得眼角泛起了细纹。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满桌的胭脂香膏上，映得那些五颜六色的粉末像撒了一地的碎宝石。苏月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景象，忽然觉得，这悦容坊哪是卖美容品的地方，分明是个藏着无数笑声的地。
张公子见大家笑得开心，也跟着打趣：“早知道柳姐今日这么高兴，我该多带两盒糕来。下次我让厨房做点玫瑰糕，正好配苏月姑娘的玫瑰膏。”
“那我可得提前多谢张公子了。”苏月笑着应下，顺手拿过一盒新做的护手膏递给柳姐，“这是用杏仁油和蜂蜜做的，您回去试试，保管手摸起来比丝绸还软。”
柳姐接过护手膏，笑得眉眼弯弯：“还是苏月姑娘最贴心。以后我呀，就赖在你这悦容坊不走了！”
这话又引来了一阵笑声，连檐下的燕子都被惊得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带着满院的花香，融进了这热闹又温暖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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