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原本喜庆祥和的家宴，终究因这个插曲而提前散去。
送走赵正明夫妇时，赵正明在与何雨柱握手告别时，力道似乎比往常更重了些，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沉声道：
“雨柱，卫国年轻，有时候难免顾此失彼，家里这边，你和雨水多费心。”
这话听着是长辈的寻常嘱托，但何雨柱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赵正明这是在暗示，接下来赵卫国可能会很忙，甚至无暇他顾，希望何家，尤其是他这个大舅哥，能成为雨水的稳定依靠，同时也是一种不便明言的托付。
“赵叔叔放心，雨水是我妹妹，家里一切有我。”何雨柱郑重回应。
赵正明点零头，没再什么，与林若兰坐车离去。
回到纱络胡同的院，安抚了有些情绪低落的何晓睡下，何雨柱和苏青禾回到自己房中，两人脸上才真正露出凝重之色。
“卫国他……”苏青禾蹙眉开口。
“嗯，恐怕是那边的事。”
何雨柱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西北的钉子，看来比我们想象的扎得更深。赵家……恐怕也被牵扯进去了。”
苏青禾走到他身边，忧心忡忡：“会不会影响到雨水？他们才刚刚安定下来。”
“暂时应该不会。赵家这棵大树，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但风雨欲来，我们需更加心。”
何雨柱握住妻子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尤其是你，青禾，医院那边，但凡涉及敏感病例或人事，一定要格外谨慎。”
“我明白。”
苏青禾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我只希望雨水和卫国能平平安安的。”
何雨柱没有话，只是将妻子搂得更紧了些。
平安，在这变幻莫测的年月，有时竟也成了一种奢求。
接下来的几，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但细微之处却能感受到不同。
雨水依旧每兴致勃勃地去研究所上班，回来会分享一些工作中的趣事和新学到的知识，但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对丈夫的牵挂。
赵卫国自那日离开后，便如同人间蒸发，没有电话，没有信件。
雨水往他单位打过两次电话，接电话的人语气客气而疏离，只是“执行外勤任务，归期未定”。
何雨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无法明言，只能时常让苏青禾多去陪陪雨水，或找借口让雨水回娘家吃饭，用家庭的温暖冲淡她的不安。
他自己则在轧钢厂后勤处更加如履薄冰。
李怀德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对何雨柱的态度愈发微妙，既有拉拢倚重，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距离。
何雨柱对此心知肚明，行事愈发低调周全，将后勤处打理得铁板一块，让人挑不出错处，同时也更加留意厂内外的风声动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赵卫国离开约莫十后的一个深夜，何雨柱家院的门外，再次响起了急促而克制的敲门声。
这一次，来的不是吉普车，而是一辆黑色的、挂着特殊牌照的伏尔加轿车。
敲门的是赵正明的司机王，他脸色凝重，见到开门的何雨柱，甚至来不及寒暄，便压低声音急道：
“何雨柱同志，首长请您立刻过去一趟！老爷子……老爷子情况不太好！”
老爷子？
赵家老爷子？
那位赠予雨水“破军”短剑、经历过烽火岁月、在赵家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何雨柱心中猛地一沉。
赵正明深夜派贴身司机来接他，绝非寻常探病那么简单。
“稍等，我换件衣服。”
何雨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回屋，快速对披衣出来的苏青禾低语了几句。
苏青禾闻言脸色也变了，急忙帮他拿出外出穿的深色中山装，眼中满是担忧：“心些。”
“放心，我去看看情况。”
何雨柱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不再多言，跟着王快步走出院子，钻进了那辆黑色的伏尔加。
轿车在寂静的夜色中穿行，速度快而平稳，一路畅通无阻，径直驶入了城西一片守卫森严、环境清幽的大院。
最终，车子在一栋外观古朴、透着厚重历史感的三层楼前停下。
楼内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紧张的气息。
王引着何雨柱快步走进楼内，径直上了二楼。
走廊里站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神色严峻，低声交谈着，看到王引着何雨柱上来，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赵正明和林若兰正站在主卧室门外。
不过短短十余日未见，赵正明仿佛苍老了几分，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虑。
林若兰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看到何雨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前。
“雨柱，你来了！”林若兰的声音带着哽咽。
“赵叔叔，林阿姨。”何雨柱沉稳地打招呼。
赵正明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医生护士暂时回避，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何雨柱，开门见山，声音沙哑：
“雨柱，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家父年事已高，旧伤复发，引发急性心衰和肺部感染，情况很危急。协和和301的专家都看过了，用了最好的药，效果……不理想。”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何雨柱：
“卫国不在，有些事……雨水那孩子，跟我们提过，你……在药膳调理方面，有些独特的家传法子？以前也给厂里领导做过，效果不错？”
何雨柱心头一跳。
雨水这丫头，怎么把这个也跟赵家了？
是了，想必是之前赵家提亲时，为了增加何家的分量，或者单纯是出于对兄长的崇拜和信任，无意间提起的。
此刻，他已无暇去细想雨水是如何的，赵家又是如何理解“家传法子”的。
赵正明这话，分明是病急乱投医，或者，是在常规医疗手段效果不佳的情况下，将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他这“偏方”上。
压力如同巨石般骤然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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