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标本瞳中藏诡谕 秘卷血痕引迷局
诗曰
青铜鱼符映血痕,冰棺胚胎锁幽魂。
白鳞蚀骨迷局现,一瞳窥破四三春。
第一节 解剖室
解剖室的白炽灯灯管突然闪烁了三下,镇流器发出的嗡鸣里混进了细微的水声。那声音像是有人用指尖轻轻划过盛满水的玻璃缸,在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中漾开奇异的涟漪,涟漪扩散的轨迹与实验台的排列阵型隐隐相合。
虞明盯着蟾蜍标本凸起的眼球,忽然发现那些浑浊的瞳孔里,正倒映着灯管闪烁的频率 —— 三短一长,像某种水下暗语,与《水族志》里记载的求救信号完全一致。
“这灯怕是要坏了。” 后排传来一个男生的抱怨,他手中的解剖针突然生出铜锈,针尖滴落的水珠在托盘里凝成鱼形状。虞明没接话,他的注意力被指尖的触感攫住 —— 母亲留给他的青铜戒指正在发烫,戒面鱼眼位置的松石沁出凉意,像是有活物在里面翕动,那些细微的震颤频率,与实验室水族箱里的气压计读数惊蓉吻合。
刀刃划破蟾蜍腹部的瞬间,戒指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虞明痛得手一抖,血珠溅在实验报告上,在 “解剖步骤” 四个字旁边洇开。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暗红色的血珠突然从纸上立起来,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在白纸上蜿蜒游走,逐渐聚成三条半透明的蝌蚪,尾部拖着银亮的箭头,坚定不移地指向实验室东侧的遗传学方向,箭头尖赌磷光与王影儿鳞片的光泽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 邻组的女生发出惊呼,她的镊子刚碰到血珠,那些蝌蚪突然调转方向,沿着镊子爬向她的指尖,在皮肤表面留下冰凉的水痕。
虞明慌忙用书本压住纸张,却听见纸张下面传来细微的水流声,仿佛那些血色蝌蚪正在纸页间开凿河道,书页边缘渗出的水珠里,隐约可见游动的银鳞。
“你的手法很标准。” 慧灵助教的声音从左肩后传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她白大褂上别着的钢笔帽正在滴水,墨渍在地面组成水族文字的 “危险”。虞明猛地转头,手术刀差点划破手指 —— 慧灵正俯身观察邻组的标本,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青铜残片反射着冷光,那半片鱼符的断裂处,与他戒指内侧的凹槽严丝合缝,就像被同一把青铜剑劈开的两半,断面的锯齿纹路完全咬合。
虞明的呼吸骤然停滞,刀尖在白炽灯下晃出细碎的寒光。金属刃面不仅映出他苍白的脸,还叠印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 —— 那是父亲留在书房墙上的血痕,同样呈现出鱼符的形状。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就是握着父亲送给他的青铜鱼符,在积满水的地板上看见相同的银白色粉末,当时法医鉴定为某种未知鱼鳞的钙化残留物。
“助教老师,你也有鱼符?而且,你的鱼符... 是左半边。” 虞明的喉结滚动着,左手下意识按住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这枚暗纹戒指是父亲的给的,内侧刻着半片鱼鳞图案,每次靠近鱼符就会发烫。
此刻戒面传来的灼热度,与他第一次在水族博物馆见到青铜鱼符时如出一辙,那展柜里的文物突然震颤,玻璃倒影中浮现出与慧灵指甲缝里相同的银白粉末。
慧灵的睫毛剧烈颤抖,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惊起的涟漪。她抓起钢笔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痉挛,虞明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圈淡青色的勒痕,形状与水族祭坛的锁链图腾完全吻合。这让他想起张明后颈的鳞片 —— 那些泛着冷光的白鳞边缘,同样有细密的齿状印记,仿佛被某种器械强行镶嵌进皮肤。
笔尖戳破实验报告上的血色蝌蚪时,发出皮革被刺穿的闷响。淡蓝色的水族文字顺着墨迹蔓延,虞明突然看清那些符号的构造:每个字符都是由两条反向缠绕的鱼组成,这与父亲笔记里记载的 “双生封印” 完全一致。
他记得那页纸的边缘有烧焦的痕迹,旁边用红笔写着:
“鱼符分左右,左引生,右招死,合璧则水族现世。”
“731...” 虞明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个数字让他脊背发寒。父亲的以前收藏的案卷宗里,曾反复出现这个编号,警方记录显示这个地点,就是城郊那座废弃的 731 部队遗址。卷宗附页的照片上,锈蚀的铁门内堆着无数玻璃罐,罐壁残留的银白色痕迹,此刻正与纸上银鱼的色泽完美重叠。
戒指的温度突然飙升,烫得他指节发红。虞明猛地想起三前在解剖室的遭遇:张明突然抽搐着倒在地上,后颈鳞片渗出的银粉在空中凝结成水族文字,其中就有 “731” 这个数字。当时古教授恰好路过,用沾着福尔马林的手帕捂住张明的口鼻,那些银粉便瞬间消散,就像从未存在过。
慧灵的声音混着通风管里的水流声,像浸透了河水的棉线,每一个字都带着潮湿的凉意:
“白鳞议会的徽章,就是倒悬的 731。” 她飞快地解开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内侧缝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绣着与银鱼相同的图案,“我祖父是议会的记录员,1943 年他偷偷藏起这些胚胎,就是不想让混沌容器重现人间。”
“1943 年的胚胎?” 虞明压低声音,戒指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和水族有关?”
“那是河神祭典的遗留物。” 慧灵的声音压得更低,混着通风管里的水流声,“当年白鳞议会为了培育混沌容器,用活饶基因与水族鳞片融合,那些胚胎就是失败品。”
她飞快地瞥了眼实验室门口,古教授的身影正出现在走廊尽头,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与她相同的青铜鱼符,“古教授一直想得到它们,他移植白鳞就是为了获得议会信任。”
她的指尖划过纸上的水族文字,那些符号突然化作细的银鱼,钻进钢笔的墨囊里,墨水管里立刻传来水泡破裂的轻响。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古教授的白大褂在门框处投下狭长的阴影。虞明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那是长期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才会有的色泽。
更让他心惊的是,古教授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与他同款的蛇形戒指,只是戒面镶嵌的绿宝石已经碎裂,裂纹里嵌着细的白鳞。
“那些胚胎的基因序列,能解开水族永生的秘密。” 慧灵的指尖在纸上划出弧线,银鱼钻进墨囊的瞬间,虞明听见通风管里传来鳞片摩擦金属的声响。他突然想起张明的日记里写道:
“每次古教授进冷库,通风管就会漏水,水里有会动的银线。” 当时只当是少年的幻想,现在才明白那是被惊动的水族守卫。
下课铃声炸响时,虞明的戒指烫得像块烙铁。他看见慧灵转身时,绷带渗出的淡红色液体在地面旋转,形成的漩涡与教学楼的贝壳轮廓严丝合缝。那些液体在地面聚成逆时针旋转的漩涡,旋转轨迹与教学楼的贝壳轮廓完全吻合 —— 那是水族祭坛的基本阵型,他在父亲的笔记里见过相同的图案,旁边标注着 “以血为引,可唤水龙”。
父亲笔记里的插图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水族祭坛的中心必须有双生鱼符镇守,而启动阵法的关键,是拥有人类与水族双重血脉者的心头血。
古教授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白大褂口袋里的鱼符与慧灵的那枚产生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虞明突然明白了一个真相 —— 他一定是发现了胚胎的秘密,被白鳞议会带走了。而自己戒指发烫、能看懂水族文字的异常,或许正因为流淌着与水族相融的血液。
墨囊里的水泡破裂声越来越急,像是某种倒计时的秒针。虞明握紧那支藏着银鱼的钢笔,看着慧灵脚踝的血迹在地面画出完整的祭坛阵型,突然意识到 1943 年的胚胎样本,可能不仅是失败品那么简单。
古教授移植白鳞、古教授和慧灵相同的鱼符、父亲留下的线索,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凑出令权寒的真相:有人想重新启动那场融合人类与水族基因的实验,而自己和慧灵,或许就是新的实验材料。
“你的脚踝...” 虞明追问,注意到那些液体的颜色比普通血液更淡,带着河泥的腥气。
“老伤。” 慧灵的声音有些发紧,快步走向走廊的身影踉跄了一下,绷带下隐约露出银白色的鳞片轮廓,“记住,冷库的密码是水族历的河神诞辰,去找厉正校长要 1943 年的祭典记录。”
她消失在楼梯口的瞬间,解剖室的灯管又闪烁起来,这次的频率变成了急促的长亮,像某种警报信号,灯光在地面投下的光斑组成了完整的鱼形,鱼尾处有明显的残缺。
虞明盯着实验报告上残留的水渍,那些淡蓝色的痕迹正在缓慢重组,最终凝成半枚鱼符的形状。他忽然想起父亲过的话:
“当青铜与血相遇,水族的真相会从 1943 年的胚胎里苏醒。”
父亲这话时,手指正摩挲着樟木箱里那本《河神祭典手记》,封面上的鱼形图案与此刻纸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窗外的香樟树影在玻璃上晃动,那些交错的枝桠,渐渐化作水族文字里的 “警告” 符号。最粗壮的那根树枝上,停着只羽毛泛着青光的乌鸦,正用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他,瞳孔里映出的不是树影,而是冰柜里漂浮的胚胎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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