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军部门口的梧桐树叶上挂着露珠，像撒了把碎钻。林满裹紧米色的风衣，手里拎着个装着豆浆油条的塑料袋，假装在公交站等车，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军部大门——这是她蹲守的第三，目标是王副队长。
“林姐，他来了！”耳机里传来李压低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李伪装成清洁工，正在军部对面的垃圾桶旁清理垃圾，实则帮林满盯梢。
林满的心跳瞬间提了半拍，顺着李的视线望去。一辆黑色的警车缓缓停在军部门口，车门打开，王副队长走了下来。他穿着笔挺的警服，肩章在薄雾里泛着冷光，却没像平时那样直接进大门，而是绕到停车场的角落，左右张望了一番，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注意他的左手。”林满对着耳机轻声，手指悄悄按下藏在风衣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开关。这是她托技术科的旧友改装的，镜头藏在风衣的纽扣里，能高清拍摄十米内的画面。
王副队长的左手插在裤兜里，通话时偶尔会掏出来比划，林满清晰地拍到他手腕上的表——那是块限量版的机械表，价值不菲，以王副队长的工资，根本买不起。更可疑的是，表链上挂着个的金属挂件，形状像个迷你的船锚，和沈严常年佩戴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他在等谁？”李的声音带着疑惑。
林满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一辆军用越野车驶进停车场，停在王副队长身边。车窗降下，露出赵少校冷硬的侧脸。两人没下车，隔着车窗了些什么，王副队长从怀里掏出个牛皮信封，递给赵少校。赵少校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脸色微变，随即把信封塞进公文包，开车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却像过了半个世纪。林满的手指微微颤抖，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王副队长递信封时，袖口露出的红色印记（像是某种印章的痕迹），赵少校接过信封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焦虑，还有那辆军用越野车的车牌号末尾三位：“719”，和J-719仓库的编号一模一样。
“他进去了。”李的声音传来，“林姐，你要不要撤？他每次进去都要待至少两时，你这样蹲守太危险。”
“再等等。”林满咬了咬下唇，把豆浆油条放在公交站的长椅上，假装吃完准备离开，实则绕到军部后面的巷——那里有个废弃的报刊亭，视野更好，还能避开门口的监控。
她刚躲进报刊亭，就看到王副队长的警车副驾上，放着个黑色的文件夹，封面上没有任何标识，却让林满想起沈严藏在抽屉里的那份军供站档案——同样的黑色封面，同样的厚度。
这个王副队长，绝对有问题。
林满靠在报刊亭的铁皮壁上，指尖摩挲着微型摄像头的开关。自从沈严“牺牲”后，王副队长就接管了专案组的部分工作，表面上对沈严的“后事”格外上心，甚至主动帮林满申请“抚恤金”，背地里却频繁接触军方，形迹可疑。李，王副队长还私下问过他“林满最近在查什么”，语气里的试探，藏都藏不住。
“他出来了！”耳机里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
林满立刻探出头，看到王副队长从军部大门走出来，手里多了个黑色的布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他没回警车，而是步行走向街角，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林满对那片区域很熟，是军供站的旧仓库方向。
“他去旧仓库了！”林满心脏狂跳，立刻拦了辆网约车，跟在出租车后面，“李，你去军部门口盯着，看赵少校会不会出来，我去追王副队长。”
“林姐心！”李的声音带着担忧。
网约车跟在出租车后面，保持着安全距离。林满看着窗外飞速后湍街景，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操作，调出军供站旧仓库的地图——那片仓库早就废弃了，去年因为“危房改造”被圈了起来，按理不该有人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旧仓库的铁丝网外。王副队长付了钱，拎着黑色布袋，熟练地从铁丝网的一个破洞钻了进去。林满让网约车停在远处的树荫下，自己则绕到仓库的另一侧，那里有个废弃的装卸平台，能看到仓库内部的情况。
她爬上装卸平台，蹲在生锈的铁皮后面，打开微型摄像头的夜视功能。仓库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王副队长正站在仓库中央的铁架前，从黑色布袋里拿出个东西——是个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个船锚，和沈严吊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林满的呼吸瞬间屏住，手指死死攥着风衣的衣角。那个笔记本，绝对和“深海”有关！
王副队长翻开笔记本，看了几页，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支钢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笔记本塞进铁架的缝隙里，又从黑色布袋里拿出个型的GpS定位器，贴在笔记本旁边的铁管上。做完这一切，他没立刻离开，而是在仓库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检查什么，又像是在等谁。
林满的心跳像擂鼓，她悄悄调整摄像头的角度，想拍清笔记本上的内容，却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模糊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物资”“运输”“槟城”几个词。
就在这时，王副队长突然朝着装卸平台的方向看了过来！
林满的心脏骤然停跳，赶紧低下头，把身体缩在铁皮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的仓库周围格外清晰，像敲鼓一样。
“谁在那儿？”王副队长的声音传来，带着警惕，“出来！”
林满紧紧咬着牙，手里悄悄摸向风衣内袋里的防身匕首——那是沈严之前给她的，“关键时刻能保命”。她能听到王副队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只是只猫而已。”王副队长的声音在装卸平台下响起，带着一丝怀疑，却没再靠近。林满偷偷从铁皮的缝隙里看出去，看到他踢了踢旁边的垃圾桶，一只流浪猫受惊地跑了出来，钻进了仓库的黑暗里。
王副队长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铁丝网的破洞外，林满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风衣上，冰凉刺骨。
“林姐，你没事吧？”耳机里传来李焦急的声音，“我刚看到王副队长出来了，他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林满的声音还有点发颤，“他在旧仓库里藏了个笔记本，封面上有船锚图案，还贴了GpS定位器。”她顿了顿，补充道，“他手腕上的表链，挂着个迷你船锚挂件，和沈严的那个很像。”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王副队长也有船锚吊坠？那他会不会和‘深海’有关？”
“不止有关。”林满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递给赵少校的信封，还有仓库里的笔记本，都明他和军方内鬼有勾结，甚至可能是‘深海’安插在警局的眼线。”
她从装卸平台上跳下来，心翼翼地绕到仓库的铁丝网破洞前，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空气里还残留着王副队长身上的烟草味。林满走到铁架前，找到那个藏在缝隙里的笔记本，刚想伸手去拿，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是刚才王副队长贴的GpS定位器，红灯正在闪烁，像个警惕的眼睛。
不能拿。林满立刻收回手。一旦拿走笔记本，王副队长肯定会发现，到时候不仅打草惊蛇，还可能危及李的安全。她只能用摄像头对着笔记本拍了几张照片，确保能拍到封面上的船锚图案和旁边的GpS定位器，才悄悄退出仓库。
走出铁丝网时，阳光已经驱散了薄雾，军部门口的人多了起来。林满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离警局不远的咖啡馆地址——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拍到的视频和照片导出来，备份到之前藏在身上的U盘里。
出租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林满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自从沈严“牺牲”后，她就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白蹲守跟踪，晚上分析线索，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她知道危险，知道自己可能随时被军方内鬼或“深海”的人盯上，却不敢停下来——沈严还等着她查明真相，父亲的冤屈还等着她洗刷，那些被“深海”害死的人，还等着她讨回公道。
“叮——”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匿名短信，没有发件人，只有一行字：“你盯得太紧了，心引火烧身。”
林满的心脏猛地一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冰凉。
有人知道她在跟踪王副队长！
是王副队长发现了？还是赵少校？或者是隐藏在暗处的“深海”成员？
她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车后窗，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像藏在暗处的猎手，随时准备扑上来。
出租车在咖啡馆门口停下，林满付了钱，快步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背对着门口，这样能看到进来的每一个人。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假装在处理工作，实则悄悄将微型摄像头里的内容导进电脑。
屏幕上，王副队长和赵少校在停车场密会的画面清晰可见，仓库里的笔记本和GpS定位器也拍得很清楚，还有他手腕上的船锚挂件——那个挂件，和沈严吊坠上的船锚，除了大不同，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林满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沈严之前的话：“船锚是‘深海’的标记，只有核心成员才会樱”
难道王副队长，不仅是军方内鬼，还是“深海”的核心成员？
那他接近沈严，接管专案组，是不是为了销毁和“深海”有关的证据？甚至，沈严的“牺牲”，会不会也和他有关？
一个个疑问像潮水般涌来，压得林满喘不过气。她快速将视频和照片备份到U盘里，然后删除电脑里的原始文件——她不敢留下任何痕迹，刚才的匿名短信已经警告她，有人在盯着她，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她收起U盘，准备离开咖啡馆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不是短信，而是一张照片，通过匿名邮箱发来的。照片上，是沈严的战术靴，放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靴底的花纹清晰可见，旁边放着个熟悉的铜制船锚吊坠——正是沈严“遗物”里缺失的那个！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字：“想知道他在哪，就别再查王副队长。”
林满的呼吸瞬间停止，手机从手里滑落在桌上，屏幕亮着，照片上的船锚吊坠在阳光下泛着光，像个诱惑的陷阱。
是沈严的吊坠！他真的还活着！
发照片的人是谁？是“深海”的人？还是军方内鬼？他们为什么要阻止她查王副队长？王副队长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让他们如此忌惮？
咖啡馆里的音乐轻轻流淌，周围的人笑笑，林满却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冷的漩涡，四周都是看不见的敌人，而唯一的线索，就在那个频繁往返于军部和旧仓库的王副队长身上。
她握紧口袋里的U盘，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不管发照片的人是谁，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她都不能停下。王副队长的异常行踪，是找到沈严、揭开军方内鬼和“深海”阴谋的关键，她必须查下去，哪怕真的引火烧身。
林满站起身，理了理风衣，朝着咖啡馆门口走去。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王副队长已经开始怀疑，军方内鬼也在盯着她，但她别无选择——为了沈严，为了父亲，为了真相，她只能往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而那个匿名发来的照片，像一个钩子，不仅勾着她对沈严的担忧，更勾着一个更大的谜团——王副队长和沈严的“牺牲”，到底有什么关联？那个藏在旧仓库里的笔记本，又藏着多少能颠覆一切的秘密？
风从咖啡馆门口吹进来，带着秋的凉意，林满裹紧风衣，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她抬头看向军部的方向，阳光刺眼，却挡不住她眼底的决心——王副队长，你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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