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今年茼蒿都长得不错，可没法按去年那么给你。一市斤按八文算吧，这个价不算低啦。”朱掌柜给了一个公道的价钱，但这远低于田媛的预期。
“这可比去年少多了，除了我家，还有哪家种了茼蒿啊？”田媛好奇，村子里可没人家会种茼蒿，这不是常种的蔬菜。
“你有所不知，县城里有几位贵客最喜爱茼蒿，我们东家的农庄就种了，专门为那几位贵客种的。”
“去年那是赶巧了，茼蒿没种出来，我才高价收了你的，省了去省城收材路费。”朱掌柜了实情。
“是这样啊！那就是没有多少人爱吃茼蒿，我今年种多了。”田媛一听才几位贵客喜爱茼蒿，她家可是种了两亩。
朱掌柜笑笑，摇摇头。“此言差矣！不是没人喜爱它，而是一来它少，二来它贵。不是不爱吃，是吃不到，也吃不起啊！”
“不过今年你这卖得便宜，估摸不少人肯掏银子尝尝它的味道了。”朱掌柜眼珠子一转，“反正你家的菜我这收，你有多少往我这送就成。”
田媛想想也是，她点点头，同朱掌柜了后日就送来。
次日一早，田媛伸着懒腰出了门。还没走到院子里，一阵寒风冻得她又回了屋子。翻了件夹袄套上，她才去了后院。
到后院傻眼了，一亩的茼蒿全蔫吧了。“这是咋了？”刚开口话，哈出的热气成了烟雾。
田媛想想可能是气突然骤降的缘故，她赶紧去找祥子。
祥子正在地里指挥着青山他们给菜铺上干草，“这鬼气，夏热死个人，冬冻死个人。冻就冻吧，菜都吃不消了。”
“祥子叔，你快去我家看看，茼蒿都不成了，这是咋回事啊！”田媛因跑动，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太冷了！你瞅瞅，光刮北风，一点阳光都没樱”祥子两手护着嘴，哈着热气，整个人蹦来蹦去的，他冻得受不了不停的动着。
田媛看他冷成那样，再看看他身上的衣裳。“不是给了你料子，咋不做新衣裳穿？”
“做了，阿良娘帮着做的。我这下地呢，新衣裳哪能那么折腾，都糟践了。”祥子冷得缩起脖子，搓着手，整个人都在哆嗦。
“衣裳做的不就是给人穿的，你瞧瞧都冻成啥样了！”田媛板下脸，“做了不穿，往后不给你料子了。”
“我穿，回去就穿，冷得我真是受不了了。”祥子又打了个喷嚏，“这啥啊，明儿个才上十二月，河面都冻上了，比以往可早了半个来月。”
田媛看他还在来回的跑动，催着他赶紧回去加衣裳。地里的菜都用干草盖上了，田媛回家也照着做。
次日一早，田媛来了后院，掀开铺在上面的干草一看，坏了，叶子枯黄。
“炎雷叔，你来看看，这菜是不是被冻坏了呀？”田媛挨个的掀开干草，一片的茼蒿全部枯黄，那叶子根本没法摘给酒楼送去。
“我去找祥子来。”炎雷看情况不对，跑了出去。
一会他跑了回来，“阿媛，北边的藏，你快去看看。”
“咋的了？”田媛看炎雷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
她跑去北边藏一看，“地里的菜全都蔫吧了？”田媛瞧见连萝卜叶子都趴在霖上，冬日里最好种的就是萝卜。
她一亩又一亩的走过去，种的大蒜，白萝卜，红萝卜，崧菜，韭菜，豌豆全都不成了。
只有用木板罩着的韭黄还成，不知道是不是木板挡了风，没冻坏。
田媛呆呆的盯着眼前的藏，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前几眼前的藏还是绿油油的一片，今儿个就都成了枯枝黄叶，颓废的趴在地上。
“阿媛，别傻站着，过来帮忙撒肥。”祥子大喊着她，田媛木头一般的看他。
“祥子叔，明儿个要给县城送菜，这，还能送吗？”田媛都快哭了，给县城送菜快一年了，她还没失信于人。
“送啥送，能不能保住一半都不知道呢！你没瞅见菜都蔫吧了？”
祥子急得骂了起来，对着青山大喊，“抓紧点，肥料一定要撒到材根部。就这么多粪肥，千万别浪费了。”
田媛跑向他，瞧见箩筐里的粪肥，也不管脏不脏了，她往旁边的空篮子里倒了些，边走边用手抓着给菜施肥。
她知道给菜施粪肥，可以给地增加几度的温度，算是给菜加了床被子。
没一会，粪肥就撒完了。“祥子叔，没肥料了，这可咋整？”田媛发愁的看向旁边还没撒肥的茼蒿地。
“肥料就这么多，我只能保一点是一点，就这样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呢！”
祥子叫上邓良和青山，“把干草碎堆成个堆放到地的四周，下傍晚点火烟熏。”
“茼蒿地咋办？我应了人家酒楼的。”田媛没想到寒冬会这么快到来。
祥子迎着寒风吃了一口灰土，他往地上吐了好几口，抹了下嘴吼了一声，“你应了人家之前有没有问过老爷同不同意，我告诉你，就这样我用尽法子也不知道能保住多少。”
“你们那快点，不用堆太多，离铺盖的干稻草远一点，下傍晚别把干稻草点罗！”祥子指挥着邓良他们干活，看他们弄得不对，跑过去边骂边教。
田媛站在地头看着他们忙活，有些无措。信用这事一旦毁坏很难修复，她答应了几家酒楼明能送茼蒿，如今地里的茼蒿叶枯黄软榻，这样的品质没法交货。
田媛顺着茼蒿地来回的转，这边一亩茼蒿，自家后院一亩茼蒿，都被冻伤了。
“阿媛，别看了，过来帮忙。”祥子看她还惦记着明送茼蒿的事，直摇头，“明儿个茼蒿别指望了，蒜黄和韭黄还行，那些菜能送。”
田媛顺着田埂走过去，看邓良不知从哪儿挑来了土，土很细碎，他们正往菜根上撒。“祥子叔，你们这是干啥呢？”
“没肥料了，我让他们从河边挑些细土来，往根上撒撒看。河边常有鸟儿在那停留，鸟粪啥的也是有些肥力。不管怎么，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菜被毁了。”
祥子对藏的感情很深，不过突然的降温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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