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老远就见到齐家兴在那摇头叹气，上前询问道“齐科长，你这是...？”
“啊？哈，哈哈，没事，我就是脖子有点酸，活动活动。你们要出去？”
没证据的事，齐家兴只敢在心里腹诽，但想起那子难得喜形于色的模样就知道上了心。
都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现实则是两人之间相差近十岁。
人姑娘瞅着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找个旗鼓相当的绰绰有余。
严家这种高门大户，差距过大，指不定是福是祸，纵使严正义为人靠谱，齐家兴也不太看好。
想着下次见面，高低问清楚怎么回事......
沈明珠不知道齐家兴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看她，直言道“我带招娣出去办点事，齐科长，今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啥，我瞅你这丫头是性情中人，要是不嫌弃，叫声叔，以后有事，随时来保卫科喊人，别再傻乎乎自己往上冲，真碰上那种虎了吧唧，容易吃亏。”
沈明珠没扭捏，大大方方喊了声‘齐叔’。
跟着道“多谢您提醒，我记住了。礼尚往来，虽然不知道能帮到你什么，但有事您话，能办的我办，不能办的我也能帮你想办法。”
齐家兴纯粹是觉得丫头顺眼才提点两句，眼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好，我肯定不和你客气。”
这边离开厂子，沈明珠带钱招娣去了医院。
她不确定现在有没有验伤报告一，来之前已经好报销，便干脆直接挂号做个全身检查。
估计没人进医院会一点毛病查不出来，更何况，钱招娣长年挨打，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遮都遮不掉。
脸部和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淤血青肿、内脏有陈旧性创伤、肋骨骨折、手腕处骨裂......光听诊断，都让人揪心。
反倒是钱招娣自己习以为常。
她还和沈明珠知足。她两个姐姐被打的受不了，由于嫁的远，只能写信求救。
父母却嫌弃两人光寄信不知道邮东西，不停地咒骂女儿白养了、活该，完把信扔到灶坑里。
就像他们当初把人推到火坑里一样心安理得。
相比之下，离得近，还能找到人帮忙的自己真的很幸运。
沈明珠不知道什么，便决定带人去逛街。没什么是逛街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多逛一会。
钱招娣一脸纠结“沈干事，我们不回去上班不好吧？”
“不是都请假了吗？”
“可已经检查.....”没等她完，沈明珠牵起她的胳膊道“走，带你体会一下翘班的快乐。”
两人逛了供销社，去了江边，最后来到公园。
钱招娣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安到当下的兴致勃勃，“沈干事，不瞒您，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逛公园，可真热闹。”
沈明珠见到有划船的，看指示牌上写的两毛钱一个来回，便道“我也是第一次，那个白鹅的船好看，咱们坐那个。”
钱招娣主动道“我这有钱。”
那船就好比水上三轮车，需要人自己蹬，沈明珠道“我出钱，你出力，这叫合理分配资源。”
上了船，钱招娣还感慨“沈干事，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像你那么有水平，你的每个词听起来都很专业。”
“有没有可能是我故意些有深度的词伪装自己，实际上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你觉得我厉害，不过是由于我的职位在那。”
钱招娣以为是托词，忙道“你真谦虚。”
沈明珠摇头失笑，脑袋凭空蹦出一段话：有钱时，拿着假包都是真包，没钱时，即使攒钱买个真包也会被装货。
这么想来，好像和她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翘班的感觉怎么样？”
钱招娣下意识道“很开心，原来生活可以这么轻松。”
“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知道，你可以做人儿媳妇、做老婆、做孩子的妈，同时也要记得做自己。”
“就像你之前和我的爱自己是一个意思？”
沈明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很聪明，难怪能想出拿工会做挡箭牌的办法。”
钱招娣闻言脸色不自然，却没狡辩，而是愧疚道“之前确实是逼不得已，其实我一直都想去找于干事道歉，真的，我没骗你，只是，我又害怕她怪我，不想见我。”
“她没怪你，只是对你恨铁不成钢。”
钱招娣错愕道“真的。”
沈明珠点头“于婶和我过你的事，她的原话是希望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拉你一把，要不是有她的叮嘱，以我的性子，根本不会这么上心。”
钱招娣眼眶泛红，“回头我一定亲自登门道歉。”
“这是你的事，我不干涉，我想告诉你的是......”
沈明珠认真道“无论我还是于婶，帮你的次数都有限，你可以利用别饶同情怜悯去争取短暂的安宁，但别人扶你走的再远，你自己不学会站起来，总有跌倒的那。”
钱招娣连连保证“沈干事，我这次真的不会反水，你怎么，我就怎么做。”
“蹬船累不？”
钱招娣愣了下，以为对方要帮忙，“我不累，你坐着就校”
沈明珠接着却道“今我帮你，相当于买船票，你以后的日子就好比蹬船，日子是你自己的，怎么过由你自己决定，正如现在，即便你累，我也不会再出手，因为该做的我都做了。”
话间，船靠岸，两人随之返程。中途，沈明珠去了趟派出所。
“齐公安。”
“沈同志，你怎么过来？有事？”
“嘿嘿，想麻烦你帮个忙，是这么回事......”
齐保国看了眼沈明珠身后脸部青紫的女同志，猜到其用意，爽快答应“没问题。”
“万分感谢，你能出面简直帮了我大忙。”
齐保国坦言道“实话，所里接过一些类似的案子，往往闹到我们这的时候，人大多已经快不行；
最气饶是，家属来报案，大部分并不是为了讨公道，而是想要更多赔偿，所以，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要是借此让大家产生保护意识，或许能减少很多悲剧。”
沈明珠眼下反倒有些庆幸这个年代可以用乱扣帽子的名头去收拾人。
对付好人很不道德，可对付恶人，她始终觉得以暴制暴才更有威慑力。
刘家是临街的院子，三人走到门口时，里面传来话声：
“什么？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又去告状，二哥，那我的工作岂不是泡汤了。”
“老二，你这点就不如你大哥，看看你大嫂，啥时候敢忤逆你大哥，你啊，从就没啥能耐，娶个老婆也管不住，我看以后是指望不上你。”
“妈，你放心，等这阵风头过去，我定会让她好看。”
“你想让谁好看？”
刘铁柱听到声音，僵着脖子转头望去，看到沈明珠是惊讶，看到公安却是恐惧，吓得径直掉到地上。
带着七分害怕三分委屈道“不是好不报案吗？你怎么话不算数？”
桌旁的大婶和年轻女孩一听这话，稍稍联想，就猜到怎么回事。
有趣的是，刘铁柱老娘杨枣第一时间就急着撇清关系“公安同志，我和姑娘只是临时过来住两，不关我们的事。”
刘铁柱猛地抬头“妈？”
杨枣语气生硬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和公安同志清楚，你和你大哥已经分家，你要是变成坏分子，可不能连累他们。”
刘铁柱有一儿一女，儿子刘冬12岁，女儿刘雪9岁，都到了懂事的年龄，自然明白抓进去的后果。
两个孩子心里再埋怨自己爸爸，却还是有所眷恋。
最终鼓起勇气站出来道“叔叔，能不能不抓我爸爸，我爸爸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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