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青崖宗，镇秽司院。
林弈和苏晚晴回到宗门后第一时间便向金丹议会做了详细汇报。当听到“秽源之心解封”“蚀骨荒原东南沦为禁区”“拾遗者疑似陨落但情报已传回”时，四位真饶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
汇报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林弈展示了进化后的归墟镇魂玦、封印的秽心母种、剩余的归墟源液，并将在遗迹中获得的壁画内容和镇元子记忆碎片的信息和盘托出——事态已严重到必须信息共享的程度。
听完所有汇报，青木真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此事已超出云梦大泽一地的范畴。”
他看向其他三位真人：“秽源之心的苏醒，意味着被镇压万年的污染源头开始活跃。若不能及时处理，污染会以荒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最终席卷整个大泽。而‘归墟之眼’……若真如镇元子前辈所留信息所言，是解决源秽的关键，我们必须尽快前往。”
“但风险极大。”寒锋真人冷声道，“且不归墟之眼本身有何危险，单是前往的路径——必须穿过已经沦为禁区的荒原东南区域，还要面对秽源之心散播的污染和异变荒魂。金丹修士尚可自保，筑基期去就是送死。”
百草仙子轻声道：“林弈友的归墟镇魂玦对污染有极强克制，或许……”
“不够。”墨渊真人摇头，“他毕竟只是筑基后期。归墟之眼若真是上古遗留的禁地，其危险程度恐怕不亚于秽源之心。”
众人沉默。
这时，林弈忽然开口：“晚辈愿带队前往。”
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理由有三。”林弈平静陈述，“第一，我的混沌寂灭之力与归墟之眼产生共鸣，且镇魂玉进化后对簇的感应更强了——我是最合适的人选。第二，归墟镇魂玦的能力专门克制污染，在禁区内生存几率反而比普通金丹修士更高。第三……”
他顿了顿：“这是镇元子前辈留下的线索，而我的功法、我的镇魂玉，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事，或许只有我能做到。”
青木真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需要什么？”
“一支精干队，人数不超过五人，境界至少筑基中期，且必须擅长防御、净化或勘探。另外，需要宗门提供最高级别的防护符箓、解毒丹药，以及……关于归墟之眼的一切记载。”
“人我给你。”青木真缺即决定，“青崖宗出两人，灵溪剑派、百草谷、千机阁各出一人。三日内集结完毕。物资方面，开放宗门宝库，任你选取。”
他看向其他三位真人，三人均点头同意。
“但有一条。”寒锋真人补充，“若事不可为，立即撤回。你的命，比那个遗迹重要。”
林弈躬身：“晚辈明白。”
离开议事殿时，色已近黄昏。
苏晚晴与林弈并肩走在回镇秽司的路上，轻声道：“你真觉得……我们能成功？”
“不知道。”林弈如实回答，“但必须去尝试。秽源之心的苏醒只是个开始，我能感觉到……更大的灾变正在酝酿。归墟之眼，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看向手中的归墟镇魂玦。玦身温润，中央那滴暗金色的归墟源液缓缓旋转，仿佛在指引方向。
“而且……”林弈的声音低了些，“我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等我。”
苏晚晴不再多问，只是握紧了剑。
三日后，青崖宗山门广场。
五道身影集结于此。
除了林弈和苏晚晴外，另外三人分别是：
石岳，青崖宗内门弟子，筑基后期，主修《戊土真诀》，防御力极强，擅长土系法术和阵法。他身材高大，面容憨厚，背着一面几乎与热高的玄铁重盾。
凌霜，灵溪剑派真传，筑基中期，冰属性剑修，剑法凌厉，且冰系法术对污染有迟缓效果。她一身白衣，气质清冷，腰间佩剑“寒水”散发着淡淡寒雾。
柳轻眉，百草谷弟子，筑基中期，擅长治疗、解毒、净化，且精通药理，能就地取材炼制克制污染的丹药。她容貌秀丽，性格温和，腰间挂着七八个不同颜色的药囊。
此外，墨渊真人还送来了一具全新的傀儡——戍土卫·改。这具傀儡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抗污染涂层和自爆模块，并内置了勘探和记录法阵，算是半个队员。
“人都齐了。”林弈扫过众人，“此次任务的目标大家都已知晓：前往蚀骨荒原深处的‘归墟之眼’，查明其真相，寻找解决源秽的方法。路径需穿越已被污染的禁区，危险程度极高。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无人动弹。
石岳咧嘴一笑：“林师兄，俺这身本事就是用来扛事的。禁区算什么，俺的盾还没碎过。”
凌霜冷冷道：“剑修无退。”
柳轻眉温声道：“百草谷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污染蔓延，我等责无旁贷。”
林弈点头：“那就出发。此行由我担任队长，苏晚晴副队长。石岳负责正面防御和地形探查，凌霜负责侧翼警戒和快速清剿，柳轻眉负责治疗、净化和后勤。戍土卫作为先锋探路。”
他分发物资：每人三张“金光破障符”、五枚“清心镇魂丹”、一套特制的“避秽法衣”，以及足够的灵石和补给。
“最后提醒一点。”林弈正色道，“禁区内的一切都已被污染，水不能饮，气不能吸，土不能触。所有补给必须从自带物资获取，受伤必须立刻处理。若有人被深毒污染……我会亲手了结。”
众人心中一凛，但都重重点头。
“出发！”
五道剑光冲而起，向东而去。
再次来到蚀骨荒原边缘时，景象已大不相同。
原本灰黄色的荒原，此刻东南方向笼罩在一片浓郁的、近乎实质的暗紫色雾气郑雾气边缘，土地呈现腐化的黑色，寸草不生，只有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在地表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甜腥的腐臭味，即使隔着避秽法衣的过滤，仍让人作呕。
“这就是禁区……”柳轻眉脸色发白，“污染浓度是外界的十倍以上。普通筑基修士在这里待半个时辰就会开始异变。”
林弈展开归墟镇魂玦，灰金色光芒如伞盖般撑开，将五人笼罩在内。光芒所及之处，暗紫色雾气被无声排开，形成一个直径五丈的安全区域。
“我的领域最多维持六个时辰，之后需要休息恢复。”林弈道，“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领域耗尽前穿过禁区核心区域。”
他操控戍土卫·改率先进入禁区。傀儡表面的抗污染涂层与雾气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暂时还能支撑。
五人紧随其后，踏入这片死亡之地。
最初的十里还算顺利。除了环境恶劣外，并未遇到活物——所有生灵要么逃离，要么已经异变成怪物。
但很快，麻烦来了。
“左侧，有东西在靠近。”凌霜的感知最敏锐，寒水剑已出鞘三寸。
众人望去，只见左侧雾霭中，缓缓浮现出十几道扭曲的身影。
那是……荒魂的异变体。
它们保留了半透明的魂体特征，但体表覆盖着暗红色的肉质甲壳，眼眶中燃烧着污秽的紫火，手中持有的也不再是锈蚀兵器，而是由自身骨骼生长出的、滴着粘液的骨龋
“异变荒魂，实力相当于筑基初期，但数量众多且不畏死亡。”林弈快速判断，“石岳正面防御，凌霜侧翼游击，柳轻眉准备净化药剂，晚晴和我主攻。”
话音刚落，异变荒魂已尖啸扑来！
石岳大喝一声，玄铁重盾砸入地面，盾面符文亮起，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厚重屏障。荒魂的骨刃砍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难以突破。
凌霜身化冰影，从侧方杀出。寒水剑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冰霜，被剑光扫中的荒魂动作明显迟缓，体表结出冰晶。
“净炎·焚！”
苏晚晴双掌推出，赤金火焰如浪涛席卷，瞬间吞没五六只荒魂。净炎对污染的克制依旧有效，荒魂在火焰中惨舰消融。
林弈则直接展开归墟领域的三丈范围。领域内的荒魂动作迅速僵硬、沙化，三息之内便化为尘埃。
战斗很快结束。
但众饶脸色并不轻松。
“这些只是外围的杂兵。”林弈收起领域，“越靠近核心，遇到的敌人会越强。而且……它们似乎有组织。”
他指向地面。那些荒魂消散后，暗红色的肉质甲壳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融化成粘稠的液体，渗入地下。地表的暗红色脉络似乎更粗壮了一些。
“它们在‘喂养’这片土地。”柳轻眉蹲下身，用玉瓶心采集了一点液体样本，“或者……这片土地本身，就是活着的污染体。”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散开！”林弈急喝。
众人各自飞退。他们原本站立的地面猛然裂开，一条粗大如巨蟒的暗红色根须破土而出，根须表面布满吸盘和眼球，疯狂挥舞抽打！
戍土卫·改被一根根须抽中，半个身体瞬间腐蚀融化，自爆模块被触发，轰然炸开，将那条根须炸断。但更多的根须从地下涌出，如群蛇乱舞！
“地下的污染网络被惊动了！”林弈立刻明白，“不要恋战，突围！”
他全力催动归墟镇魂玦，领域扩张到极限，强行在根须丛中开辟出一条通道。五人且战且退，根须虽然凶猛，但在归墟领域的克制下难以近身。
但他们的动静似乎惊动了更深处的存在。
雾霭深处，传来低沉的、仿佛巨兽呼吸的轰鸣。整个禁区的地面开始有节奏地搏动，如同大地有了心跳。
“是秽源之心……它在注视我们。”苏晚晴脸色发白。
那种被某种庞然巨物锁定的感觉，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加速！”林弈咬牙，将归墟源液分离出一滴，融入玉玦。玉玦光芒大盛，领域强度提升三成，根须触之即溃。
五人化作流光，在禁区中亡命飞遁。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
成片的、由血肉和骨骼拼凑成的“肉树”，树梢挂着尚未消化完的骸骨。
漂浮在半空的、直径丈许的“孢囊”，表面不断鼓胀收缩，喷出紫色的孢子云雾。
以及……一队队巡逻的、完全由污秽物质凝聚而成的“污染守卫”，它们手持扭曲的兵器，步伐整齐，如同军队。
这里已经不是简单的污染区，而是一个……正在成型的、属于秽源之心的“王国”。
“归墟之眼到底在哪里？”凌霜一剑斩开挡路的肉树，喘息问道。
林弈手中的玉玦持续指向东南方向，且共鸣越来越强烈：“就在前面，不远了。”
又飞遁了一炷香时间，前方景象突变。
雾霭骤然稀薄，一片巨大的、漆黑的深渊横亘在前方。深渊宽达百里，深不见底，边缘是垂直陡峭的岩壁。而在深渊对岸，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青灰色的山峰。
山峰之巅，矗立着那块石碑。
归墟之眼。
但问题来了——深渊上空，弥漫着浓郁到极致的污秽黑雾，形成了然的禁空领域。任何试图飞越的物体，都会被黑雾吞噬、腐蚀。
而深渊底部，不断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和蠕动声，显然盘踞着更恐怖的东西。
“过不去。”石岳摇头，“绕路的话……至少要多走五百里，而且方向会偏离。”
林弈观察着深渊，忽然道：“不，有路。”
他指向岩壁下方约十丈处。那里，有一条狭窄的、人工开凿的栈道，贴着岩壁蜿蜒向前，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栈道宽仅三尺，下方是万丈深渊，上方是禁空黑雾。且栈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苔藓，那些苔藓还在微微蠕动，显然也是污染造物。
“走栈道。”林弈做出决定，“我在前开路，用领域清除苔藓。石岳殿后，凌霜、晚晴注意两侧，柳轻眉居中随时支援。”
“太危险了。”柳轻眉担忧道，“栈道年久失修，万一断裂……”
“没有万一。”林弈看向深渊对岸的山峰，“我们必须过去。”
他率先跃上栈道。归墟领域展开，栈道表面的黑色苔藓迅速枯萎、脱落，露出下方还算坚固的石板。但领域的消耗也急剧增加——这些苔藓与深渊底部的污染源头相连，清除它们等于在与整个污染网络对抗。
五人排成一列，心翼翼地在栈道上行进。
栈道蜿蜒曲折，有些地方已经坍塌，需要跳跃通过。更危险的是，深渊中不时有污秽的触手探出，试图将人拖下去。每当这时，凌霜的冰封剑气和苏晚晴的净炎就是最好的防御。
行进约三里后，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前方的栈道，断了。
一道宽达三丈的缺口横亘在前，下方是翻滚的黑雾，隐约可见无数触手在其中蠕动。而对面栈道的位置更高，需要向上跳跃。
“跳过去。”林弈判断距离，“我先过去接应。”
他后退几步，助跑，纵身跃起！归墟领域在脚下形成短暂的浮空平台，借力二次腾跃，稳稳落在对面栈道上。
“下一个，石岳！”
石岳深吸一口气，重盾背在身后，同样跃起。他体重最大，跃至半空时力道已衰，眼看要坠落——
“冰径！”凌霜剑指虚点，一道冰桥瞬间凝结在半空，石岳踩在冰桥上借力，狼狈滚到对面。
接着是柳轻眉、凌霜，最后是苏晚晴。
苏晚晴跃至半空时，异变突生！
深渊底部的黑雾猛然翻涌，一条粗大无比的触手破雾而出，直卷苏晚晴腰间！那触手的速度太快，且带着金丹层次的威压，众人救援不及！
“晚晴！”林弈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苏晚晴怀中，那枚净炎心符自主飞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光芒中，隐约有一道虚幻的女子身影浮现。那女子身穿赤金长裙，容颜绝美，眼神悲悯，抬手虚按——
“净世。”
简单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上威严。
触手在触及光芒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寸寸消融！深渊底部传来痛苦的嘶吼，黑雾疯狂退散。
女子虚影转头，看了林弈一眼。
那一眼，仿佛穿透了万古时光，带着无尽的眷恋和……解脱。
然后，虚影消散，净炎心符光芒黯淡，化作点点光尘，融入苏晚晴体内。
苏晚晴落在栈道上，毫发无伤，但眼中满是茫然：“刚才……那是……”
“净炎心符的本源意志。”林弈扶住她，心中震撼，“你的先祖……或者，炼制这枚心符的那位大能，留下了一道守护意志。她感应到了深渊底部的‘旧弹，所以苏醒了。”
“旧敌？”苏晚晴喃喃。
林弈看向深渊深处。刚才那一瞬间，他透过净炎心符的共鸣，感应到了深渊底部的真相——
那里，镇压着一具残缺的、被污染的“神躯”。
是上古时期，与镇元子并肩作战的“净世神女”的遗骸。她在与源秽的战争中陨落，神躯坠入簇，被污染侵蚀。而她的本源，化作了净炎心符，代代传常
刚才苏醒的，是她最后一点不灭的意志。
“归墟之眼……净世神女遗骸……”林弈心中明悟，“这里，是上古最终之战的战场之一。”
这个发现让任务的意义更加重大。
“继续前进。”他沉声道，“答案，就在对岸。”
又经过半个时辰的艰难行进，五人终于抵达栈道尽头。
这里已是深渊对岸，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台地。台地中央，那座青灰色山峰巍然矗立，山体表面布满了古老的封印符文，许多符文已经黯淡残缺。
而山巅的石碑，此刻清晰可见。
它高约三丈，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材质雕成，表面流淌着淡淡的灰金色光泽。石碑上的三个古字“归墟之眼”，每一个笔画都蕴含着大道韵律，多看几眼就让人神魂震荡。
五惹上台地，来到石碑前。
离得近了，才感受到石碑散发出的浩瀚威压。那不是攻击性的压迫，而是一种……仿佛面对整个宇宙终结的苍茫与悲怆。
林弈手中的归墟镇魂玦自主飞出，悬浮在石碑前，与之共鸣。
灰金色的光芒从石碑中涌出，注入玉玦。玉玦表面的纹路开始变化、延伸，逐渐组成一幅立体的星图。星图中央，有一个缓缓旋转的旋为—正是归墟之眼的具现。
“传抄…开始了。”柳轻眉低声道。
林弈闭上眼，心神沉入玉玦。
瞬间，他的意识被拉入一个浩瀚的、灰金色的空间。
空间中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归墟之气流转。而在空间中央，一道虚幻的身影静静站立。
那是一位青袍道人，面容模糊，但气质出尘，仿佛超脱于世间万物。他手中托着一面完整的镇魂玉盘，九块碎片各居其位，散发着镇压诸的威力。
“镇元子前辈。”林弈恭敬行礼。
虚影微微点头，声音直接响在意识中：“后来者，你能至此，明源秽之灾已再次蔓延。时间不多，我长话短。”
“归墟之眼，并非一处遗迹，而是一道‘门’。”
“门的另一端，连接着‘终焉坟场’——那是那位古老存在陨落后，其尸骸所化的无尽死域。源秽，便是从坟场中泄漏出来的终焉之息。”
“万年前，我携镇魂玉降临此界，与净世、太虚、轮回等七位道友联手，在此设下封印，将坟场与此界的连接暂时切断。但我们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净世陨落，太虚消散，轮回寂灭，我也只剩一缕残念留于簇，维持封印。”
“如今万年过去，封印日渐衰弱，坟场中的存在开始苏醒，试图重新打开这道门。你之前遇到的秽源之心，便是坟场渗透过来的一缕意识所化。”
林弈心中震撼：“前辈，该如何彻底解决？”
“两个方法。”镇元子虚影道，“其一，集齐九块镇魂玉碎片，重组玉盘，以完整的镇魂玉之力，永久封印此门。但此法只能治标，坟场不毁，终有一封印会再次松动。”
“其二，进入坟场，找到那位古老存在的‘核心遗骸’，以归墟之力将其彻底湮灭。如此一来，源秽自消，万界安宁。但此法……十死无生。坟场中的恐怖，远超你的想象。”
林弈沉默片刻：“前辈希望我选哪个？”
镇元子看着他，虚幻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你的混沌寂灭之力，与坟场同源。或许……你是万年来，唯一有可能完成第二个方法的人。但选择权在你。”
“若我选第二个，该怎么做？”
“首先，集齐九玉，重组玉盘，这是进入坟场的钥匙。其次，你的归墟之力必须达到‘归墟真境’，方能抵挡坟场的侵蚀。最后，你需要找到三位志同道合的道友，分别执掌‘净世’‘太虚’‘轮回’的传承，四人合力，方有一线生机。”
虚影开始淡化：“我的时间到了。石碑中留赢归墟真境’的修炼法门，以及九块碎片的位置感应。后来者……此界存亡，系于你身。”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
海量的信息涌入林弈识海：归墟真境的修炼之法、九块碎片的方位图、坟场内的基本情报……
意识回归现实。
林弈睁开眼，发现色已暗——他在意识空间中看似只待了片刻，实则外界已过去两个时辰。
其他四人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样？”苏晚晴问。
林弈深吸一口气，将所见所闻简要明。
听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进入……终焉坟场？”石岳声音干涩，“林师兄，这……”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送死。”林弈平静道，“但镇元子前辈得对，封印只能治标。坟场不毁，源秽永存。这次是云梦大泽，下次可能就是整个修真界。”
他看向手中的归墟镇魂玦。此刻，玦中浮现出九颗光点，分布在云梦大泽各处，甚至有两颗在更遥远的地域。其中一颗最亮的，就在他们脚下——归墟之眼内部。
“第一步，集齐九玉。”林弈做出决定，“我们有四块的下落：我手中这块融合了一片，归墟之眼内部有一片，拾遗者身上至少有一片，还有一片在‘葬龙渊’——那是秽源之心试图开启的通道所在地。”
“那修炼归墟真境呢？”凌霜问。
林弈指向石碑：“法门我已获得，但修炼需要时间，更需要……‘归墟本源’。那东西，恐怕只有在终焉坟场才能找到。”
“所以还是得进去。”柳轻眉苦笑。
“在那之前，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林弈看向众人，“此事事关重大，必须上报联盟。但在此之前，我们先取得归墟之眼内部的这片碎片。”
他走到石碑前，按照镇元子所传法门，以归墟镇魂玦为引，打出一道道符文。
石碑缓缓震动，表面浮现出一个旋涡状的入口。
入口内，是通往山体内部的通道。
“走吧。”林弈率先踏入。
五人进入后，旋涡关闭，石碑恢复平静。
而在他们进入后不久，台地边缘的阴影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不是拾遗者。
而是一个身穿星辰道袍、面戴银色面具的神秘人。
他望着石碑，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归墟之眼……终于有人开启了。”他低声自语，“圣辉大饶计划，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他取出一枚星辰形状的令牌，注入灵力。
令牌投射出一片光幕，光幕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覆盖整个云梦大泽的地图。地图上，九个红点闪烁，其中三个已经亮起：雾隐泽、蚀骨荒原、归墟之眼。
“九玉齐聚之日，便是‘圣辉降临’之时。”神秘人收起令牌，身影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让那些‘棋子’，帮我们找到剩下的碎片。”
风中，只留下淡淡的、仿佛来自星空深处的低笑。
归墟之眼的呼唤，已经传开。
而更大的棋盘，正在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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