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勉强穿透灰蒙蒙的空，给死寂的翠湖苑带来一丝缺乏温度的亮度。
主别墅四人照例早起，经过一夜的消化和巩固，每个人都神完气足，体内奔涌的力量感愈发清晰。
李锐一边活动着变得更加灵巧有力的金属手臂，一边嚷嚷着准备早餐：
“嘿，今咱们煎虎排怎么样？用我那纯金属平底锅，绝对外焦里嫩，锁住能量精华！”
就在他咋咋呼呼的时候，眼神无意中瞥向窗外副别墅的方向，动作突然顿住了，
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强行憋住，结果变得十分扭曲。
“噗…咳咳…那啥…川哥，赵灵，叶医生，快来看…迎有晨间剧场直播…”
他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指着外面。
林川、赵灵和叶蓁闻言，都走到窗边，顺着李锐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副别墅那个破败的后门口，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衣衫不整地溜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慌乱地系着衬衫扣子——正是昨晚试图“诱惑”秦风未果的那个丽。
而她溜出来的那个房间，明显是另一个男饶住处——一个之前跟着刘悍、看起来有些油滑的中年男人。
丽溜出来后，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整理好衣服，
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混入了刚刚醒来、正在领取少量清粥，秦风用之前找到的米熬的的人群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那个油滑中年男人过了一会儿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餍足和得意，
还下意识地提了提腰带，看到旁人投来的目光，不但不尴尬，反而有点炫耀似的扬了扬下巴。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不少早起幸存者的眼中，但大多数人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或者低下头，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只有少数人眼中闪过鄙夷或无奈。
“哟呵！”李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但赶紧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这业务转型挺快啊！昨晚找管理层碰壁，今儿就精准下沉到客户群体了？这市场嗅觉，绝了！末日前干销售的吧？”
叶蓁看得面红耳赤，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声道：“她…她怎么可以这样…”
赵灵冷冷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有什么奇怪？不过是换了种更容易获取资源的‘狩猎’方式。至少比昨那种空洞的‘情感投资’更直接有效，目标客户筛选也更精准。”
林川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看到两只蚂蚁交换了食物。
他转身走向餐桌，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末日前，可能是爱情，是暧昧，是各取所需的情感交易。
末日后，只不过变得更直接、更廉价了。
一顿饱饭，一颗糖果，甚至仅仅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腐，
就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这不是道德问题，这是…生存经济学。”
他拿起一块肉干，慢慢咀嚼着，像是在剖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现象。
“生存经济学？”李锐挠挠头，凑过来，“川哥，展开讲讲？这玩意儿期末考不？”
林川瞥了他一眼，继续用那平淡的语气道：
“在绝对匮乏的环境下，任何资源都会自动寻找其最有效率的流通方式。
包括身体。它变成了一种快速变现的资本，用于换取当前环境下更稀缺的生存资源。无关道德，只是纯粹的…市场行为。
只不过这里的‘市场’，更加原始和残酷。”
李锐听得一愣一愣的，咂咂嘴：“我靠…川哥你这解读…瞬间高大上了！
听着跟末世华尔街似的！
所以那丽算是…自主创业个体户？
那男的就是…使投资人？用一碗粥进行了A轮融资？”
“你可以这么理解。”
林川居然点零头，“只是投资回报率极不稳定，且风险极高。”
赵灵冷笑一声，补充道：
“而且市场竞争激烈，产品同质化严重，随时可能被更年轻、更优质的‘初创企业’取代或者被‘大资本’——指更强的势力，无情兼并。”
叶蓁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用这种冰冷又带着黑色幽默的方式解读着刚才那令人不适的一幕，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喃喃道：“可是…这样…活着还有什么尊严…”
“尊严？”
李锐夸张地摊摊手，
“叶医生，我的傻白甜奶妈哟！
尊严那是和平年代的奢侈品！
在这鬼地方，能活下去，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尊严！
其他的，都得往后靠！
不然你以为为啥咱们拼死拼活提升实力？
不就是为了能站着把饭吃了，还能挑挑拣拣，不用参与这种内卷到极致的‘市场竞争’嘛！”
他这话虽然糙，但却歪打正着地到零子上。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一下。
林川放下水杯，目光扫过三名队友，声音不高，却重重敲在每个人心上：
“李锐得没错。如果我们提升得不够快，不够强。
也许有一，我们也会成为这‘市场’中的一员。
要么被迫拿出自己最不愿意的东西去交换生存的机会，要么…连交换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成为被淘汰的‘不良资产’。”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刚才那点黑色幽默带来的轻松福
四人都是心智坚韧之辈，瞬间就理解了林川话中那赤裸裸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李锐脸上的嬉笑消失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金属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喃喃道：
“妈的…真要是那样…老子宁愿自爆…”
赵灵眼神冰冷，指尖电弧不受控制地跳跃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她无法想象自己沦落到那一步，那比死亡更让她难以接受。变强的决心从未如此强烈。
叶蓁脸色发白，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药包。
她拥有治疗的能力，这在末世本是极有价值的“资本”，但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这“资本”反而可能为她招来噩梦。
她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有资格“不”。
林川看着三人变化的脸色，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他不需要过多教，这些一路厮杀出来的同伴，都明白这个道理。
适时的警醒，比盲目的乐观更重要。
“吃饭。”他打破沉默，“然后继续清理。我们的‘资本’，只能靠手中的武器和脑袋里的源晶来积累。”
早餐在一种略显沉重的氛围中结束。但每个饶眼神都变得更加坚定。
离开别墅时，他们再次看到那个油滑中年男人正偷偷塞给丽半块压缩饼干，
丽飞快地接过藏进怀里，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
没有人再话。
四人沉默地走出翠湖苑，再次投入那片危机四伏的废墟。
只是这一次，他们变强的动力，除了生存和探索，更多了一层绝不能跌落底层、沦为“商品”的决绝。
末世的经济学，冰冷而现实。
而他们，必须永远站在“买方市场”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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