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是被书桌上相册反射的晨光晃醒的。睁开眼时,蓝色的相册封面正泛着软乎乎的光,封面上的白雏菊贴纸和鱼贴纸挨在一起,像在悄悄话。她猛地坐起身——今要和江彻去镇上的图书馆,还得带上笔记本,想把看到的春故事都记下来。
“满,自行车我擦干净啦!”江彻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带着点雀跃的回音。林满趿着棉拖跑下楼,看见江彻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那台黑色胶片相机,车把上还挂着两个洗干净的苹果。“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发芽了,我昨路过看见的,”他把苹果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等会儿拍出来肯定好看。”
林满赶紧把笔记本、蜡笔盒还有那本贴好的相册装进包里——她想把相册带去,不定能在图书馆里找到和照片里风景相似的画。两人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走,路边的野草已经长得齐脚踝高,偶尔有黄色的野花从草丛里钻出来,车轮碾过柏油路的声音,混着风里的槐花香,像首轻快的短歌。
镇上比平时热闹些,街边的卖部挂出了新到的汽水,玻璃瓶装的橘子味汽水在阳光下闪着亮。江彻把自行车停在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下,抬头指着树枝:“你看,新叶是嫩绿色的,像刚剥壳的豆子。”林满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梧桐树枝上冒出的新叶卷着边,沾着晨露,风一吹就轻轻晃,像在招手。
图书馆是座红砖墙的老房子,门口挂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春风图书馆”。推开门时,一股旧书的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窗台边吊兰的清味。管理员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戴着老花镜坐在柜台后,看见他们进来,笑着递过两张读者卡:“楼上有儿童区,有很多带画的春故事书。”
江彻先抱着相机在一楼转了转,书架上的书排得整整齐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书页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我去拍几张梧桐叶的照片,你先去找书,”他朝林满摆摆手,拿着相机走到窗边,对着外面的梧桐树调整焦距,“咔嚓”一声,把嫩绿色的新叶定格在胶卷里。
林满抱着相册上了二楼,儿童区的书架不高,摆着很多彩色封面的书。她蹲下来翻找,忽然看见一本封面上画着水潭的书——书里的水潭和她上次去的竹林水潭很像,潭边也有几只蜻蜓。她赶紧把书抽出来,翻开第一页,里面的插画里,红尾巴的鱼正跃出水面,和江彻拍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找到喜欢的书了吗?”江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还拿着本封面印着风筝的书。“你看这个,”林满把画着水潭的书递给他,“跟我们去的竹林水潭好像。”江彻凑过来看,笑着点头:“连鱼的颜色都一样,我们可以借回去,晚上一起看。”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林满把相册放在桌上,翻开第一页——河滩风筝的照片旁边,邮票里的风筝正对着书封面上的风筝,像在呼应。“我们把书里的插画和照片对比一下吧,”江彻着,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你画下来,我来写明,就像给相册添新内容。”
林满掏出蜡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书里的水潭,又添上几只蜻蜓,旁边写着“书里的水潭,和竹林的水潭一样甜”。江彻则在旁边写下日期,又画了个的相机图案:“等下次洗照片,把梧桐叶的照片贴在这里,就像和书里的风景做朋友。”
正画着,管理员老奶奶端着两杯温水走过来,放在桌上:“看你们在画春,这个给你们。”她递过两张干花书签,一张是野雏菊,一张是梅花,压得平平整整,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谢谢奶奶,”林满接过书签,心地夹进相册里,刚好放在河滩风筝照片的旁边,“这样相册里也有春的花香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图书馆的休息区吃了带来的面包和苹果。江彻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那颗蓝色的弹珠——是昨林满送他的,“我们来玩弹珠吧,谁输了谁下午去借那本风筝书。”林满笑着点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弹珠盒,选了颗淡绿色的弹珠,“规则和上次一样,弹进杯子里就算赢。”
江彻把一个空杯子放在地上,捏着蓝色的弹珠瞄准,轻轻一弹,弹珠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刚好撞进杯子里。“该你了,”他笑着把弹珠递给林满,林满深吸一口气,指尖捏着淡绿色的弹珠,对准杯子轻轻一弹——弹珠擦着杯边滚过去,停在旁边。“我输啦,”她笑着认输,“下午我去借风筝书。”
下午,两人又找了很多春的书,有画着野雏菊的,有写着松鼠故事的,还有本教怎么画风筝的书。江彻拿着相机在书架间穿梭,拍了几张阳光落在书页上的照片,还有林满低头看书的样子——照片里,林满的头发垂在书页上,手里捏着干花书签,像画里的人。
借完书要走时,管理员老奶奶又递过一袋种子:“这是向日葵种子,春种在院子里,夏就能开花。”林满接过种子袋,里面的种子圆滚滚的,像石子。“谢谢奶奶,”她把种子放进帆布包,“等种出来,我们给您送向日葵。”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已经把空染成了橘红色。江彻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林满,车筐里放着借的书和相册。梧桐叶的影子落在地上,随着车轮一起晃动,风里带着刚借的书的香气,还有干花书签的淡香。“明我们去院子里种向日葵吧,”林满靠在江彻的后背,轻声,“就种在老槐树下,夏就能看到花。”
“好啊,”江彻回头笑,“我家有铲子,明带来。我们再给种子拍张照片,等开花了对比着看。”自行车铃“叮铃铃”地响着,混着路边孩子们的笑声,像首温柔的歌。
回到家,林满把借的书放在书桌上,和相册并排摆着。她翻开笔记本,在今的日期下面写道:“正月二十二,和江彻去了春风图书馆,找到和竹林水潭一样的书,还收到了干花书签。梧桐叶的新绿、书里的插画、相册里的照片,原来春的故事,藏在书页里,也藏在和江彻一起的时光里。”
写完,她把干花书签夹进借的风筝书里,又把向日葵种子放在相册旁边。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书页上,和相册里照片的光斑缠在一起。林满摸了摸口袋里的弹珠,想起明要种向日葵,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原来最期待的春,不是只看风景,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把书里的故事、照片里的风景,都变成真实的日子。
睡前,江彻又来敲门,手里拿着个的纸袋子:“我妈烤了饼干,让你明种向日葵的时候吃。”林满接过袋子,打开就闻到黄油的香气,饼干上还印着花的图案。“明见,”江彻笑着挥手,转身走进暮色里。
林满把饼干放在书桌上,挨着向日葵种子。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带着点梧桐叶的清味,她看着书桌上的书、相册、种子和饼干,忽然觉得——原来春的甜,不只是草莓酱的甜,还有书页间的花香、种子里的期待,和与江彻一起,把每个平凡日子都过成故事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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