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久经风浪、饱经沧桑的强悍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的空气都压得沉重了几分。
那几个刚才还在嘲笑他的水手，感受到这股气场，吓得脸色一白，脚底抹油般地溜走了。
老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渊，那审视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林渊神色自若，任由他打量。
“平地起雷一丈高。”老吴的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
他对上了暗号。
“陈家的少爷让你来的？”他确认道。
“嗯。”林渊点头。
老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齿。
其中还缺了一颗门牙，让他笑起来的样子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凶悍。
他那股锐利的气息收敛了起来，又变回了那个邋遢的酒鬼模样。
“跟我来吧，雇主。”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也不嫌脏，直接灌了一大口。
然后晃晃悠悠地领着林渊，走向了码头最角落的一个泊位。
那里停着一艘船。
一艘和周围那些光鲜亮丽的游艇比起来，堪称“破烂”的船。
船身布满了锈迹和刮痕，每一道痕迹似乎都在诉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船体不大，看起来像是一艘老式的远洋渔船改装而成。
但林渊注意到，它的龙骨、船首和甲板连接处，都有着明显后期加固过的痕迹。
用的还都是最顶级的合金材料。
这艘船，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外表邋遢不堪，内里却隐藏着惊饶坚韧。
“这就是我的海狼号。”
老吴拍了拍船舷，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
“怎么样，还入得了你的法眼吗？”
“很好。”林渊给出了评价。
他要的，正是这样一艘船。
“很好？”老吴似乎对林渊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又灌了一口酒。
“子，你看起来年纪不大，眼光倒是不错。”
“那些花里胡哨的游艇，看着漂亮，真要是进了咆哮西风带，浪头拍下来，不出十分钟就得散架。”
他拍着海狼号的船身，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我这宝贝疙瘩，可是陪着我从东部海域最深处的风暴里闯出来的，一身的伤疤，都是它的功勋章。”
林渊没有接话，他将一个背包扔上甲板，然后利落地翻身跃了上去。
老吴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抹赞许。
“吧，目的地是哪儿？”
“陈家那子只让我听你吩咐，连去哪儿都没告诉我。”
“先好，要是去什么旅游景点炸鱼，这单生意我不接。”
林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海图，在甲板上展开。
他用手指在海图上画了一个圈。
“这里。”
老吴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醉意和懒散，在看到那个坐标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子，你他妈在跟我开玩笑？”
他一把抓住了林渊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凶狠的警告意味。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前阵子失联的海洋之星号，最后发出信号的地方。”
林渊平静地回答。
“你知道还要去这鬼地方？！”
老吴的音量陡然拔高，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头发，又灌了一大口酒。
“那里……那里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官方的搜救队，动用了最先进的潜航器和声呐，在那片海域找了快半个月。”
“到现在为止，连块船的碎片都没捞着，那地方……有古怪。”
“这我当然知道。”林渊看着他。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老吴被他这副淡定的样子给气笑了。
“嘿，我该你是胆子大，还是不知高地厚？”
“那片海域，附近的渔民都叫它迷途之海，时不时就会有船莫名其妙地消失。”
“别现在，就是几十年前，那也是所有航海者的禁区！”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二十年前，我年轻气盛，不信邪，开着船就闯了进去……”
“结果呢，他娘的，在里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整整半个月！”
“雷达和罗盘都失灵，星星也看不见，无线电里全是鬼哭狼嚎一样的杂音。”
他指了指自己的豁牙。
“这颗牙，就是那时候跟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巨型毒刺水母搏斗时，被它的触手抽掉的。”
“要不是我那只老伙计拼死护着我，找到了洋流的破绽，老子早就沉到海底喂鱼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像是要把积压了二十年的恐惧都吐出来。
“从那以后，我发誓再也不靠近那片鬼地方一步。”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林渊。
“整个东极港，现在也只有我老吴的海狼号，还保留着最原始的六分仪和航海日志。”
“也只有我，敢自己能从那里活着回来。”
“但现在，你让我再回去那个地狱？”
林渊没有话，只是从背包里拿出手机量出自己的余额，放在甲板上。
林渊可不相信什么不敢去，无非是给的价格不够罢了。
自己前阵子卖了很多从秘境中得到的资源，加上联盟奖励和资助的。
现在的自己，也能算得上千万富翁了。
看到林渊手机里的余额，老吴眼角颤了颤。
他本来还以为这人只是陈峰的哪个狐朋狗友，想让自己带着出海涨涨见识。
没想到林渊这年轻人，自己就很有实力，年纪轻轻就快凑够一个目标了。
陈峰安排他带林渊出海，自然是给够了他联盟币的。
但这价格撑死了也不可能让他堵上性命，带着林渊去那个死亡海域。
现在看到林渊这余额，又让他开始犹豫了起来。
这一带的人都把他当作吹牛皮的混子，平日里生意惨淡。
只有陈峰这样的少数人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航海水平，但他们平时也很少需要出海的需求。
就算有，找一些常规的船队都够了，找自己反而多此一举。
要不是陈峰每个月给自己一大笔联盟币养着自己和这艘船，自己早就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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