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座位上，此刻气氛有些凝重，又有一股不出的兴奋劲儿。
陈总，一位微微发福，头发有点稀疏的中年男人，正戴着林风那副监听耳机，眉头拧着，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敲啊敲。
他眼前的屏幕上，正是那封署名“回锅肉”的投稿邮件，《起风了》的dEmo已经循环到第三遍。
林风站在一旁，有兴奋，也有紧张，眼睛紧紧盯着陈总的脸，像个等判决的人。
办公室里只有那段优美又带着些许伤感的旋律在回荡。
终于，陈总长长吐出一口气，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是跟林风同款的既震惊又想笑的表情：
“老林…这歌…真是点名给沈薇的？写歌的这人…真疆回锅肉’？”
“千真万确！”林风赶紧点头，指着屏幕：
“您听这旋律！这词！这编曲！还非得是沈薇唱！陈总，我们真捡到宝了！绝对是首能红的歌！要是弄好了，沈薇…不，是咱们公司，没准就靠这首再上一层！”
陈总的目光又落回那个Id，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回锅肉…这名字…真有特色。红烧肉的书迷？”
他摇摇头，像是想甩掉脑子里关于“肉”的杂念：
“管他什么肉！歌是好菜就行！老林，这歌我们必须拿下！就得沈薇唱！还得唱到最好！”
他站起来，下定决心：
“资源！能给沈薇的全给她！联系棚，要最好的！时间排开！乐手请最稳的！编曲…对了，邮件里写歌的人能提供分轨还能线上指导？
赶紧！现在就回邮件！拿出我们最大诚意！合理要求全答应！一定把这位‘回锅肉’大神…呃…老师，给留住了！”
“明白！”林风一下子来了精神，仿佛看到了公司希望的亮光。
“还有，”陈总想了想，眼里闪过一抹精明：
“这歌指定沈薇唱，有点太巧了。‘回锅肉’怎么这么了解沈薇的嗓子？还量身定做？
你等会儿把沈薇叫来，委婉问问，看她是不是私下认识什么高人？或者…这‘回锅肉’是不是她的什么…‘粉丝’？”
陈总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林风立刻会意：“没问题！交给我！我这就联系沈薇！今晚就让她过来！”
深夜十一点，沪城一个老旧区里。沈薇刚洗漱完，穿着印卡通猫的睡衣，正窝在沙发上看剧。手机突然嗡嗡震起来，屏幕显示“林风老师”。
沈薇心里一紧。这么晚打电话？是公司终于有活动了？还是…要和她解约？她忐忑地接起电话：“喂？林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林风异常兴奋，语速飞快的声音：
“薇！睡没？快！现在！赶紧！收拾一下，打车来公司！有急事！大好事！车费公司出！快点！”
“啊？现在？去公司？”沈薇愣住了，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林老师，什么事啊？这么急？”
“来了就知道了！快快快！事关你的前途！不，是公司的前途！”林风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变调。
沈薇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听林风语气不像坏事，只好答应：“…哦，好，我这就出门。”
二十分钟后，沈薇睡衣外胡乱套了件外套，头发还有点乱，带着一脸睡意和茫然，出现在拾音文化还亮着灯的公司门口。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里面的阵仗把她吓了一跳。
陈总和林风都眼睛发亮地盯着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一脸打探的古怪神情。
“陈总好，林老师好。”沈薇拘谨地打了招呼，心里直犯嘀咕。这气氛…太奇怪了。
“薇来啦！快坐快坐！”陈总难得这么热情，还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林风则迫不及待地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薇，你先听听这个！”
沈薇疑惑地戴上耳机。舒缓又抓耳的钢琴前奏响了起来，接着是干净的女声唱“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才十几秒，沈薇的眼睛就微微睁大了。这旋律…真好听，直往心里钻。当副歌“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响起时，她甚至不自觉地跟着轻轻哼了一下。
一曲听完，沈薇摘下耳机，眼里带着喜欢和不解：“林老师，这歌…真好听！是新收的投稿吗？很适合王双姐或者…”
“不！”林风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声音因激动扬了起来：
“这歌是指定给你的！写歌的茹名了，非你沈薇唱不可！别人唱，他就不给了！”
“啊？？？”沈薇彻底呆住，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指定…给我？非我不唱？这信息量太大，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她一个在公司近乎透明的歌手，哪儿来的这种运气？
“薇啊，”陈总换上和气的笑容，他把歌词页面点开给沈薇看：
“这歌蕉起风了》，写歌的老师疆回锅肉’。你看看这词，这旋律，是不是感觉…特别适合你？”
沈薇茫然地看着歌词：
“从前初识这世间…万般流连…看着边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字里行间那种漂泊，对世界的向往和迷茫，还有骨子里的倔强…确实隐隐戳中她心里某些地方。但…量身定做？这也太神了！
“林老师，陈总…我…我不认识什么‘回锅肉’老师啊…”沈薇老实，声音有点无措。
“不认识？”林风和陈总交换了个眼神。
林风身体往前倾，开始了他的“摸底”行动，语气循循善诱：
“薇，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哪个音乐论坛，哪个线下活动，甚至…哪个游戏里认识的？名字带‘肉’字的？或者…网名比较特别的？”
他暗示性地眨眨眼。
沈薇努力回想，脸皱在一起：
“论坛…我很少话。线下活动…公司安排的也没几个。游戏…我玩得不多…名字带肉的？”
她苦想半，突然眼睛一亮，“啊！游戏里倒是有个好友疆糖醋里脊’！算吗？”
林风：“……”
陈总：“……”
糖醋里脊？这都哪跟哪啊！
“咳，”林风干咳一声，换个方向：
“那…薇，你平时听网文吗？比如…《凡人修仙传》？”
沈薇更懵了：
“网文？偶尔看一点…《凡人》太长了，我只看了开头一点…林老师，这跟歌有什么关系吗？”
林风有点急：
“关系大了！这位‘回锅肉’老师，很可能就是‘红烧肉’的书迷！你看这Id！红烧肉，回锅肉！一脉相承啊！你再想想，有没有在《凡人》的书友群，或者相关的音乐二创群里，认识什么特别有才的人？
话风格…嗯…可能带点仙侠味儿的？”
沈薇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自己像在参加一场莫名其妙的问答：
“书友群？我没加过…音乐二创？我自己都很少弄…仙侠味儿？”
她都快哭了：“林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回锅肉’老师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看沈薇完全懵懂，不像装的样子，林风和陈总终于意识到，可能真问不出什么了。这位“回锅肉”大神，行事风格跟他那搞笑的Id一样，充满了神秘和…一点恶趣味？
“好吧好吧，”林风无奈地摆摆手，放弃追问：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重要的是歌！薇，你听好！”
他表情一下子变得特别严肃郑重：
“这首歌，《起风了》，就是你，也是我们公司，接下来最重要的机会！没有之一！
陈总已经决定，公司所有资源都向你倾斜，把这首歌做好！
明就联系最好的录音棚！请最好的乐手！
你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把这首歌…唱进骨头里去！唱到让那个‘回锅肉’挑不出一点毛病！明白吗？！”
沈薇被林风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站直，用力点头：“明…明白！林老师，我一定努力！”
虽然还是懵，但巨大的机会和沉甸甸的责任感已经压了下来。
她看着屏幕上《起风了》的歌名和那串“回锅肉”的Id，感觉像在做梦。
一个没见过面，名字还这么…逗的大神，为什么会指定她唱这么一首好歌？
“行了，薇，你先回去休息，养好嗓子！”陈总发话。
“明开始，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手机保持畅通！随时待命！”
沈薇迷迷糊糊地被送出了公司大门，深夜的凉风吹在脸上，才让她稍微清醒点。
她回头看了看那栋还亮着灯的写字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林风已经把《起风了》的dEmo发给了她。
她点开播放，那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她闭上眼睛，尝试用自己的声音，在心里默默跟着唱。
当唱到“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时，她声音里那点生的沙哑和倔强，好像真的…和这首歌有了种奇妙的共鸣。
荒唐的开场，巨大的压力，但也伴着从未有过的希望。
沈薇握紧手机，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不管那位“回锅肉”大神是谁，为什么选她，这首歌，她拼了命也要唱好！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心里默念着那三个字：
回锅肉。这名字，真是让人又感谢，又…有点想笑。
拾音文化办公室里，林风和陈总看着沈薇离开，同时松了口气，又互相无奈的笑了一下。
“看来是真不认识。”陈总摊手。
林风摇头感叹：
“不过也好，越神秘，话题度越高！老陈，咱们这次，真得赌一把大的了！”
两人眼里，都燃起了背水一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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