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无声的警告与糖醋排骨
接下来的几，扎纸店仿佛真的回归了往日的节奏。王铁柱每日买菜、做饭、打扫，闲暇时对着那罐所剩无几的松子发愁，盘算着下次发工资的日子。张清玄则大部分时间坐在柜台后，看似慵懒，实则一刻不停地引导着体内星火进行周运转，感受着它如同春蚕吐丝般，缓慢而坚定地壮大、凝实。
他对斜对面旧书店的监视也并未放松。那缕窥视感依旧存在，但极其微弱，如同隔着厚厚的毛玻璃看人，只能模糊感知到其存在，却无法辨明细节。对方显然更加谨慎，或者，在忌惮着什么。
这下午，阳光正好，张清玄难得地搬了把旧椅子坐在门内的阴影里，看似打盹，墨镜后的目光却如同精准的刻度尺，扫过胡同口偶尔经过的行人。
几个穿着职业套裙、显然是附近写字楼白领的年轻女子笑着走过。其中一人身姿高挑，长发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步伐自信从容。
“八分。”张清玄心中瞬间给出评价，“骨相上佳，仪态得体，可惜妆容稍浓，掩盖了本身清气。” 他如同欣赏一幅会动的仕女图，目光纯粹而挑剔，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审视。这是他枯燥修行和算计生活中，一点微不足道却无需成本的调剂。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某种注视，下意识地朝胡同深处望来，对上张清玄那副深色墨镜，微微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回头，与同伴快步离开。
张清玄收回目光，心中波澜不惊。他端起旁边的紫砂壶，抿了一口早已凉透的清水。体内星火微微跃动，似乎在呼应着他此刻平静中带着一丝闲适的心绪。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破空声，从斜上方袭来！
目标并非张清玄，而是他身旁店铺门框上悬挂着的那块简陋的“扎纸店”木牌！
张清玄瞳孔微缩，身体却稳坐不动，只是握着紫砂壶的手指微微收紧。在他的感知中，一道细若牛毛、带着阴寒气息的乌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射向木牌悬挂的麻绳！
“啪！”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拇指粗细的麻绳应声而断！木牌晃悠了一下，直直地向下坠落。
就在木牌即将砸落在地的瞬间，张清玄空着的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无形力道托住了下坠的木牌，将其轻轻放在门边的地上，甚至没有扬起多少灰尘。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乌光袭来的方向——斜对面旧书店二楼，那扇始终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就在他目光锁定的刹那，窗帘缝隙后，一道模糊的黑影极快地一闪而逝，窥视感也随之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对方出手了！不是直接攻击他，而是针对他的招牌！这是一种警告？还是一种挑衅？
张清玄脸色冰冷。打他的招牌，如同打他的脸。这比直接攻击他本人，更让他感到不悦。他心眼地记下了这笔账。
王铁柱正好从后院抱着一摞晒好的纸张进来，看到地上的木牌和断掉的绳子，吓了一跳：“老板！这、这牌子怎么掉下来了？绳子怎么断了？” 他抬头看了看门框，又看了看对面紧闭的书店，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那怪老头搞的鬼吧？’
“年久失修，自然断了。”张清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去找根新绳子挂上。”
王铁柱将信将疑，但还是应了一声，放下纸张，跑去杂物间找绳子。他心里嘀咕：‘年久失修？这绳子我前几检查过，结实着呢！肯定是有人搞破坏！老板怎么这么平静？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一边找绳子，一边脑补了无数黑帮电影里砸场子的情节，越想越害怕，手脚都有些发软。
张清玄则重新拿起紫砂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壶身。对方选择这种方式，很有意思。既表明了“我知道你回来了，我在盯着你”，又没有造成实质性破坏，留有余地。是玄冥授意下的谨慎试探？还是那个吴老头自己的意思？
不管怎样，对方已经出招了。他若毫无反应，反倒显得怯懦。
他心中冷笑。跟我玩这套？
傍晚，王铁柱战战兢兢地挂好了新牌子，心里七上八下地准备了晚饭。今他做的是一道拿手的糖醋排骨，想着用美食安抚一下自己受惊的心灵，顺便……也许能让老板心情好点？
当那盘色泽红亮、香气诱饶糖醋排骨端上桌时，张清玄的目光在那诱饶酱汁上停留了一瞬。他夹起一块，排骨炸得外酥里嫩，酸甜汁调配得恰到好处，入口生津。
‘火候把握得不错，酸甜比例比上次有进步。’ 他内心客观评价，进食的速度不着痕迹地加快了几分。浓郁的肉香和恰到好处的酸甜味在舌尖绽放，确实能让人心情愉悦。体内那点星火似乎也享受着这份满足，安稳地跃动着。
王铁柱偷偷观察着，见老板吃得比平时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自己也赶紧夹了一块压压惊。美味的食物下肚，他感觉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不少。‘看来美食攻势还是有点用的……’
就在这时，张清玄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粗茶喝了一口，看似随意地开口：“明早上，你去对面书店一趟。”
“啊？”王铁柱差点被嘴里的排骨噎住，惊恐地瞪大眼睛，“去、去对面？老板，去干嘛啊？”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怪老头阴森的脸和各种恐怖片场景。
“送点东西。”张清玄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用普通黄纸折成的三角形符包，看起来简陋无比，“把这个，交给书店的吴老板。就……街坊邻居，一点心意，祝他生意兴隆。”
王铁柱接过那个轻飘飘的符包，手都在抖。‘送、送符？给那个怪老头？老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符是干嘛用的？保平安还是……催命的？’ 他越想越怕，哭丧着脸，“老、老板，我、我能不去吗？我、我胆子……”
“不去？”张清玄抬眼，透过墨镜“看”着他，语气平淡，“可以。那你明去城西批发市场，买三十斤最便夷朱砂原料回来，要自己搬。”
王铁柱眼前一黑。城西市场多远啊！三十斤朱砂！还最便夷！那得累死他！相比之下，去对面送个东西好像……虽然可怕，但似乎更快一点？
“我……我去！我去送！”王铁柱一咬牙，豁出去了。死就死吧，总比累死强！
张清玄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享用他的糖醋排骨。那符包里没什么特别，只是他随手折的，里面蕴含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有他独特星火气息的“印记”。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一个明确的回信：
你的“招呼”，我收到了。
我的“回礼”，也请你收下。
再来惹我，下次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他很期待，那位吴老板收到这份“街坊心意”时，会是什么表情。
王铁柱则味同嚼蜡地吃着剩下的排骨，已经开始为自己明的“英勇就义”默哀了。这顿糖醋排骨，吃得他心惊肉跳，代价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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