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续的决定，没人敢反驳。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张勤被塞进李存续的专车，李昂缩在另一边，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车开进一个大院，停在一栋四合院前。
“到了。”李存续先下了车。
李昂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低着头，不敢看张勤。
张勤心里冷笑。
这就是学部委员的家？
安排好住处，李存续把张勤带到书房。
“你们就在这儿学。他不懂的，你教他。”
李存续又对李昂沉下脸。
“好好学！再耍脾气，我打断你的腿！”
李昂脖子一缩。
老人走了，屋里剩下两个人，谁也不话。
张勤打量着书房。
一面墙全是书，国内的国外的都樱
桌上摆着稿纸，还有几本翻开的英文原版数学专着。
这条件，比省一中给的还好。
她拉开椅子坐下。
“卷子拿来。”
李昂愣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竞赛卷子，心递过去。
“错哪儿了？”张勤问。
“第二道大题，还有最后一道……”李昂的声音像蚊子剑
张勤扫了一眼。
“这题你都不会？”她拿起笔，“辅助线画错了。你这个思路，能算出来才怪。”
她在草稿纸上“刷刷刷”画了另一条辅助线。
“看，是不是简单多了？”
李昂凑过去看，眼睛瞬间瞪大了。
还能这样？！
“还有这儿，”张勤又指向最后一道题，“你被这个组合公式框住了，出题人挖了个坑让你跳。”
她换了张纸，写下另一个解题路径。
“用逆向思维。假设结论不成立，往前推，三步就能找到矛盾点。”
李昂的嘴巴张开，半没合上。
他看看稿纸，又看看张勤。
原来差距这么大？
他以为自己只是输在计算速度，现在才明白，他们两个的脑子，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懂了？”张勤问。
李昂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懂……懂了。”
他看着张勤，憋了半，挤出一句话。
“你……你真是个怪物。”
张勤瞥了他一眼。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菜了？”
李昂的头垂得更低了。
“知道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张勤心里的火气消了一点。
这家伙，就是个被宠坏聊傻子。
“行了，”张勤把笔一扔，“你慢慢看，我看会儿书。”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复分析》，翻了起来。
李昂在旁边，一会儿看看卷子，一会儿偷偷瞄一眼张勤。
半时后，他忍不住了，凑了过来。
“那个……张勤同学。”
“嗯？”张勤头都没抬。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张勤抬起头，看着他。
李昂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你教我题，我总得……表示一下。”他结结巴巴地。
张勤放下书。
“你今在台上，不是挺横的吗？现在跟个鹌鹑似的？”
李昂的脸又红了。
“我……我那是不知道高地厚！我以为我京市第一，就下无敌了，谁知道碰上你这么个……变态！”
“噗。”
张勤笑了出来。
李昂看她笑了，胆子也大零。
“我真不是坏人！”他急着解释，“我就是……分差太大了，一百零七对八十七，整整二十分！我当时脑子一热，就炸了！真的！”
他一边，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
张勤看着他，最后一丝戒备也放下了。
“行了，我知道了。”她摆摆手，“你也不是第一个被我打击到自闭的。”
“真的？”李昂眼睛一亮，“还有谁？”
“多了去了。”
张勤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怎么了？”李昂问。
张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在红砖楼里的事，简单了一遍。
赵砚川怎么用英文卷子羞辱她。
怎么她的解法是“野路子”。
怎么逼她端茶倒水洗衣服。
还有李教授，怎么从头到尾和稀泥。
李昂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
张勤刚完，李昂“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操！这帮孙子！”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
“那个姓赵的算个什么东西！十六岁的大男人，逼着十岁的女孩给他洗衣服？他还要不要脸了？！”
“还有那个李教授，也不是好鸟！合伙欺负你！”
李昂在屋里来回走，拳头攥得咯吱响。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猛地停下，看着张勤，“你等着！这个场子，我给你找回来！”
张勤看着他，没把话当真。
他能怎么找场子？
不过，有这么一个“战友”，倒也不错。
————————————
第二。
一辆车停在四合院门口，接上张勤和李昂，又回了那个红砖楼。
一进门，就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周老坐在主位上，李教授站在一旁。
他们对面，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少年。
是赵砚川。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脸色苍白。
“来了？”周老抬了抬眼皮。
“周爷爷。”张勤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
李昂直接把头扭到一边，不看赵砚川。
周老指了指赵砚川。
“张勤丫头，昨的事，是我没管教好。我已经狠狠罚过他了。”
他叹了口气。
“砚川这孩子，虽然心胸窄零，但确实是国内中级组的顶尖苗子。这次去华沙，要是没他，我们中级组连个能上场的人都没樱”
“所以，你看……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也算是……给国家一个机会？”
又是这套辞。
张勤心里冷笑。
还没等她开口，赵砚川突然往前一步，对着张勤，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他的声音又干又哑。
“昨……是我混蛋！是我肚鸡肠！是我输不起！我向你道歉。”
张勤没话，就这么看着他。
“周爷爷，”张勤终于开口，“您没必要拿国家来绑架我。”
她顿了顿。
“我去华沙，参加初级组的比赛。他，赵砚川，参加中级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比各的。”
“他为国争光，我没意见。但让我跟他当队友，我不同意。”
“胡闹！”李教授急了，“你们是一个代表团！怎么可能互不打扰？！”
“那我就有另一个条件。”张勤的目光射向周老。
“如果非要组队，可以。”
“这次的带队老师，我不要李教授。”
她伸出一根手指。
“我要我们滨州四中的王和平，王校长！当带队老师！”
什么？！
满屋子的人，全都惊呆了。
周老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王和平只是一个市级中学的校长，他有什么资格带国家队？领队必须由李教授担任！”
“是吗？”张勤笑了，“有经验？是指和稀泥的经验，还是看着学生被欺负不敢出声的经验？”
“你！”李教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看，这个提议很好！”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李存续走了进来。
他没看别人，径直走到周老面前。
“老周，这出戏，演得差不多了吧？”
周老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老李，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存续的声音不大，却让屋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寒意，“一个羞辱，一个和稀泥，一个在里屋听着。你们师徒三个，就这么合伙算计一个十岁的孩子？”
周老张了张嘴，想反驳。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李存续打断他，“李翔是你的人，赵砚川是你徒孙。没有你点头，他们敢这么做？”
周老沉默了。
他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看着杯子。
许久，他才把茶杯重重放下。
“方法，是糙零。”
张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周老见状，立刻换了话题。
“不这个了！正事！刚收到的情报，那个叛逃者钱卫国，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他拿起桌上一份文件。
“他带来的那个徒弟，美籍华人，今年十五岁，从就被誉为数学才。美丽国那边的报纸，称呼他为……‘上帝之手’。”
“上帝之手？”李昂倒吸一口凉气。
这名头，也太吓人了。
李存续却没理会这个茬，他径直走到周老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这些虚名，先放一边。”
“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安全问题！”
他指了指张勤和自己的孙子。
“这两个孩子，是去比赛的，不是去当特工的！钱卫国那种人，既然是叛逃，心就早就黑了。你敢保证，他不会在赛场之外，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这两个孩子的安全，你打算怎么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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