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露带着刺骨的凉，浸透了别墅花园里的青苔。苏念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看着庭院里被风卷起的落叶，像一群无措的蝶，打着旋儿落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冷冽气息。她没有回头，只是听见陆沉舟将一杯温水放在旁边的矮柜上，杯壁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医生你不能受凉，”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被夜雾揉过，“窗边风大，回去坐着。”
苏念缓缓转过身，目光掠过他挺拔的身影。他换了件深灰色的羊绒衫，领口松垮地搭着，褪去了白日里在商场上的凌厉，眉宇间竟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记得从前，他最是注重仪表，哪怕深夜归来，也永远是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任何时候都准备好迎接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陆老爷子那边，有消息了吗？”她避开他的视线，拿起那杯温水，指尖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
提到陆老爷子，陆沉舟的眼神暗了暗，靠在对面的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搭着膝盖。“他不肯见我，只让管家带了句话，陆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外人”两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苏念一下。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晃动的水光：“他的也没错，我本来就是外人。”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打着这深夜里的沉默。
陆沉舟盯着她的发顶，那束柔软的黑发垂在肩头，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勾勒出优美的脖颈线条。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低着头，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书，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那时候他只觉得，这个女人安静得像一幅画，却没想到，这幅画里藏着怎样的坚韧与执拗。
“在我这里，你不是外人。”他沉声道，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念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温热的液体顺着杯壁蔓延开来，烫得她指尖微微发麻。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她熟悉的占有欲，有她看不懂的挣扎，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温柔。
“陆沉舟，”她轻声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这个问题，陆沉舟也问过自己无数次。最初，他只是想报复，想让这个毁了他计划、打乱他人生的女人付出代价。可不知不觉间，报复的念头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将她留在身边的执念。他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倔强，习惯了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甚至习惯了她看他时，眼里那份混杂着厌恶与无奈的复杂目光。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清新淡雅，却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我想怎么样，你不清楚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的意味，“苏念，留在我身边。”
又是这句话。苏念别过脸，心跳快得有些不受控制。她知道自己不该动摇，陆沉舟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他是生的掌控者，习惯了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他的“留下”，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可为什么，在他眼底深处，她看到了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
“我不能。”她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陆老爷子不会同意，而且……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
隔着顾言之的死，隔着陆家与苏家曾经的恩怨，隔着他们彼此都不愿提及的伤痛。这些东西像一道道无形的墙，将他们牢牢地困在两端，看得见，却触不到。
陆沉舟的眼神暗了下去，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他直起身，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刚才的温柔只是一场错觉。“你还是在想着顾言之，对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就算他已经死了，你也不肯看看我？”
提到顾言之，苏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怒意：“陆沉舟，你别太过分！言之是我的朋友，他的死……”
“他的死与我无关。”陆沉舟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可我没有害他。”
“那是谁？”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不是你，那是谁杀了他？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不幸？”
这些问题，像重锤一样敲在陆沉舟的心上。他知道，顾言之的死是横在他和苏念之间最大的鸿沟。他也想知道答案，想找到那个幕后真凶，不仅是为了给苏念一个交代，更是为了查清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他看着苏念泛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刺痛。他伸出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却被她偏头躲开。那躲闪的动作，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里，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我会查清楚的。”他收回手，语气坚定，“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苏念没有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夜色更浓了，路灯的光晕在雾气中变得模糊，远处的楼房轮廓也渐渐隐没在黑暗里。她不知道陆沉舟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
陆沉舟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现在什么都没用，只有找到真相，才能解开苏念心中的芥蒂。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秦助理的电话。
“喂，秦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威严，“帮我查一件事，顾言之死前的所有行踪，还有他接触过的人，一点细节都不要放过。另外，再查一下当年苏家破产的真正原因，我怀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电话那头的秦助理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应道：“好的，陆总，我马上就去办。”
挂羚话，陆沉舟看向苏念的背影，轻声道：“给我一点时间，苏念，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苏念没有回应，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陆沉舟知道，她还在难过，还在怀疑。他没有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陪着她一起看着窗外的夜色。
不知过了多久，苏念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累了，想回房间休息。”
“我送你上去。”陆沉舟立刻道。
“不用了。”苏念拒绝道，“我自己可以。”
她转身，一步步朝着楼梯走去。她的脚步很轻，却像是踩在陆沉舟的心上。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拿起苏念刚才喝过的那杯温水，里面的水已经凉了。他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知道，想要赢得苏念的信任，想要让她真正留在自己身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不会放弃，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陆沉舟退缩，苏念也一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皱了皱眉，接通羚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陆总，好久不见。”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个声音，他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个声音道，“顾言之的死，苏家的破产，还迎…你和苏念之间的那些恩怨，我都知道。”
陆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那个声音顿了顿，“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可以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真相，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沉舟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警惕。
“放弃苏念。”那个声音道，“离开她，永远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放弃苏念？这绝不可能！
“你做梦！”他低吼道，“我不会放弃她的。如果你真的知道真相，那就最好乖乖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呵呵，”那个声音轻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陆总，你还是这么冲动。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你不答应，那么，苏念可能会遇到危险。”
“你敢威胁我？”陆沉舟的声音里充满了杀意。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个声音道，“你应该知道，苏念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当年的幕后黑手，也一直在盯着她。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不敢保证，她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
陆沉舟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对方的是实话。顾言之的死已经让他意识到，那个幕后黑手非常危险，而苏念作为当年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边是苏念的安全，一边是他不能放弃的执念。这两个选择，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给你三时间考虑。”那个声音道，“三之后，我会再联系你。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陆总。”
完，对方挂断羚话。
陆沉舟握着手机，指节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脑海里浮现出苏念的脸庞。她的笑容，她的泪水，她的倔强，她的脆弱，一一在他眼前闪过。
他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可是，如果不答应对方的条件，苏念就会有危险。他该怎么办？
夜色越来越浓，别墅里一片寂静。陆沉舟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知道，这是一场赌注，而赌注的筹码，是苏念的安全，还有他和她之间唯一的可能。
与此同时，楼上的卧室里，苏念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照片上，她和顾言之并肩站在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片水渍。
“言之，”她轻声呢喃，“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相信谁？”
她不知道，楼下的陆沉舟正在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也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三后，那个神秘人将会再次联系陆沉舟。而陆沉舟的选择，将会决定他和苏念的命运，也将会揭开当年所有事情的真相。
只是，在真相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可怕的秘密。那个秘密，足以摧毁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让他们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此刻的他们，对此还一无所知。寒夜孤灯之下，旧影重叠，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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