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的酒意这才彻底散去，只觉脑中清明，心中仍怦怦直跳。方才那一幕，她连沈浪使的什么手段都未看清。
正要出言询问，余光忽见秦易悠悠转醒，连忙上前：“伯光兄——”
沈浪却抬手拦住了她：“看着便是。”
花姐不明所以，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终身难忘。
只见秦易一步踏出，脚下竟凭空凝出一柄气剑，托着他凌空而起。周身气息骤然暴涨，赫然已至六品甲等境界。
叮叮铮铮——近百飞剑绕身环转，寒光织网，仿若星雨纷落。
花姐目瞪口呆，喃喃失声：“万剑迷踪……”
翌日下午，秦易醒来时只觉头脑昏沉，见四周陈设陌生，推门而出，见院中石桌旁坐着那名熟悉女子：“花姐。”
花姐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了过来。
秦易不明就里，顺势坐下斟了两杯茶：“花姐，喝茶。”
花姐没有接，目光凝视着他，语气淡淡：“你是——万剑山的人？”
秦易愣了愣，旋即一笑：“正是。去年入的剑院。”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秦易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师尊带我来的。”
花姐沉默了。她合眼沉思，眉心微蹙，过了半晌，忽地睁眼盯着秦易，眼神意味不明。
良久，她忽然开口：“不是剑院弟子个个身高八尺，俊逸非凡么？”
秦易顿时面露窘色，没料到竟是这般问题：“花姐，我不俊逸嘛。”
花姐轻哼一声：“我比你大一岁，叫我姐，是应该的。”
这答非所问的话让秦易更加茫然，正不知如何接，忽听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伯光，该走了。”
秦易立刻起身。花姐诧异道：“都快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沈浪回首，淡淡一笑：“自然是回剑山。”他看了花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客气，“这些日，多谢花姑娘照拂我这不成器的徒弟了。”
花姐本已理清的思绪再度纷乱，暗忖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值得称谢的事……
夕阳余晖中，走在离开桃花山的径上，秦易终是按捺不住：“浪哥，我们……这是在跑路吗？”
沈浪失笑：“你子倒是机灵。”随即正色道，“再不走，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与此同时，回到别院的花姐，意外见到一道熟悉身影。
“父亲？”她在对方面前顿时流露出女儿情态：“您来了怎么也不先一声。”
白衣男子轻哼：“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花撒娇般拉住父亲的手臂：“不过就是两坛酒嘛，反正明年我满十八也要开坛的。”
“你啊你”，桃白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便宜了那子。”
花姐吐了吐舌头，心中却莫名闪过一丝笑意。
——
不知不觉已是深冬，一行人早已添上厚厚的冬装，斗篷裹身，御剑飞行时更添几分凛冽风姿。
自桃花源出来后，他们一路南行，又入一处圣地历练。至此，“四杰”可谓收获颇丰——
伯光已能驾驭五十剑；长歌依旧一马当先，达六十余剑，单论个人已能跻身同届前三十；彦祖稍显落后，刚过四十；刘苏则与伯光相差无几。
可让长歌郁结的，仍是团队排名——他们依旧垫底。毕竟少了一人，又不如他队资源丰厚，纵有赋傍身，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追赶。
“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伯光急切问道。老四为团队费心劳力，他心中亦是不忍。
春秋装束的张书澈难得卖了个关子，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伯光心头一动，从话里品出几分意味——是“你”知道，不是“你们”。
众人顶着凛冽西风，御剑飞行了两日。
远处城郭在视野中渐渐清晰，伯光眼前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梁县！”——那是他儿时曾来过数次的地方。
一向沉稳的刘苏闻言，竟也难得露出欣喜——这莫不是要回家了？
梁县，正是梁山道的道会所在。
“原来这就是梁县嘛。”长歌语气平静，不起波澜。
梁山道本就是山西六道中最年轻的一道，立道不足二百年。城池尚新，规模比起其他道会，确实不算宏大。
一行人在城外便收了剑，徒步入城——毕竟大多人还是想边走边看，领略一番市井风情。
沿途看来，梁城仍显平常，未见多少特色。长歌暗忖：此时若在山北，该是满山风雪了吧。
毕竟苏湖一带，苏家所辖的三座大城皆在山北，幼时的长歌常去那儿过冬。
忽然，一抹微光晃了他的眼。定睛一看，是个衣衫单薄，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手举一枚玉佩，在他眼前轻轻摇晃。
长歌未加理睬，那女子跟了几步，便也作罢。
长歌轻笑：“倒算有点特色——这儿竟也有人兜售吉祥玉？”
这种借“吉祥护身”之名，高价贩卖劣质护身符的营生，在剑城一带并不鲜见。主流之风，仍是推崇黄山所出的符箓。
“老四，不打算买一个？”伯光调侃道。
“我什么身份，哪能随便买。真要买，也得挑块品相好的。”
几人闻言皆笑，这话倒也在理。
“来，接着。”刘苏忽然从口袋中摸出一物，随手抛了过去。
长歌伸手接住，细细端详，微微点头：“工艺略粗，不过倒也是件续命的好东西。”
他抬头问道：“兄长身上，怎会有造化灵玉？”
这块玉佩，正是当年红牌楼上，四大才子斗技时，刘苏从棋才子张义山手中赢来的赌注。
“哦，我的战利品。”刘苏得意一笑，“如何？”
长歌将玉轻抛回去，淡淡道：“不怎么样。玉中虎妖之血早已消耗大半，对我等已无半分用处。”
“原来如此。”刘苏若有所思，望着前方的街道，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也是，以义山兄一贯的足智多谋，又怎会轻易将宝贝拱手让人呢？只不过当时正值春风得意，事后也就未曾细加甄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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