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空气凝滞。
东岳大帝与黎真大帝并未显化万丈法身,身形寻常,却令此间万道规则俯首低眉。二人目光落在孟青云身上,审视中藏着一丝难掩的惊异。
以他们的境界,自然能察觉孟青云身上那股迥异于此界法则的高维气息,更看透那悬浮半空、兀自流转的【理】碎片与此子之间那缕微妙勾连。
“化神之基,触金仙之门,掌未知之理……友,你身上的秘密不。”东岳大帝开口,声如古钟,直透孟青云心神。
孟青云强压下直面帝威带来的悸动,以初成的规则金仙眼界平视对方,缓缓道:“二位帝君亲临,总不至只为关心晚辈修为进度。”他话锋一转,“晚辈更想问:上古神魔大战,究竟为何而战?那云荒大陆封印之下,当真只是域外魔?庭……又在隐瞒什么?”
黎真大帝略一沉吟,朱唇轻启:“知道太多,于你修行无益。”
东岳大帝却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此方星系,尊便是尽头。再进一步,即以身合道,为此界道之主,看似万古长存,实则……亦是画地为牢!”
他目光幽邃:“吾等自上古残卷与道痕迹中推知,星系之外,更有无尽宇宙!那周星辰守护大阵,便是枷锁!是断绝吾等前路的囚笼!吾等所求,不过是破开此笼,前往更广地,追寻更高大道。何错之有?”
孟青云沉默片刻,反问:“帝君如何断定,那周星辰大阵是枷锁,而非……保护?”
他抬手指向那团幽暗【理】:“以此物所蕴法则推断,我等所在星域,在世界之林中,未必算强。帝君又怎知外界定是坦途,而非……更残酷的猎场?我修仙文明,在外界眼中,又是何等存在?”
这些问题,自他初步连接【理】与万象棱零星信息后,便萦绕心头。他知晓部分真相,却难言来源。
东岳大帝眼中掠过愠怒。在他眼中,这修行不足两百载的辈,仗着些许机缘,竟敢质疑他们追寻万古的目标,简直夏虫语冰!
“保护?苟安一隅,坐井观,便是保护?”东岳大帝周身气息微涨,整座矿洞规则皆向其倾斜,化作磅礴威压,直逼孟青云,“交出你掌控碎片之法,献出你对高维法则的领悟,庭可许你一世尊荣,允你共探破局之路。否则……”
帝威如岳压顶,孟青云周身骨骼作响,初稳的境界竟有动摇之势。老牌帝级强者之威,纵使他认知已达金仙层面,力量积累却远不及。
就在孟青云欲咬牙硬抗,甚至考虑再次冒险连接【理】一搏之时,黎真大帝轻抬素手,一股柔韧之力拂过,稍稍化解东岳之压。
“东岳道友,且慢。”黎真看向孟青云,目光平静中藏着一丝算计,“友顾虑,不无道理。外界是机缘还是凶险,确需谨慎。不如这般,你与我庭合作。你献出对高维法则之悟,助吾等解析这【理】碎片,探周大阵之秘。作为交换,庭宝库资源,乃至吾等大道感悟,皆可为你敞开。如何?”
「实习生,谨慎!莫透露我之存在,更不可提维护者与高维文明实情!」万象棱急急传音,「他们只感知高维法则之,却不知其背后与。过早暴露,你必成众矢之的,甚至沦为棋子!」
孟青云心念电转。硬抗,绝非二位大帝敌手。顺从,恐成解封之“钥匙”乃至“祭品”。黎真所提交易,看似公允,实则主动权全在对方。
他深吸一气,顶着威压开口:“帝君之邀,晚辈惶恐。然此物玄奥,晚辈仅初窥门径,强行催动,恐遭反噬,殃及池鱼。不如容晚辈一段时日,细细参悟,待有所得,再与帝君商议合作之策?”
此话半真半假,既点出风险,又留有余地,更关键的是——拖延时间!
东岳大帝眉头紧锁,黎真却深深看他一眼,似已看穿其心,却未点破。
“可。”黎真竟应允,“虞山已封,你便在此静修。望友……莫要自误。”
话音落,二位大帝身影渐淡,如融虚空般消散,然那笼罩地的帝威未散,如无形牢笼,将孟青云与【理】碎片锁于虞山深处。
孟青云暗松一气,后背尽湿。他知晓,暂危已过,然更大风暴正在酝酿。他望向依旧流转的【理】,目光决然。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不止认知,更有实际战力。同时,亦要设法弄清周星辰大阵与被封“魔”背后所藏之秘。
二位大帝威压方散片刻,虞山上空异变再生!
一股截然不同的凶煞之气轰然降临,挟焚世炽热与钻心阴毒。虚空裂开,两道身影迈步而出。为首者身披暗金魔铠,面容冷峻,瞳中如有黑焰燃烧,气息磅礴,竟不逊东岳!其后正是去而复返的朱碧妖皇,此刻她显化部分本体,周身毒雾缭绕,目光锐利如刀。
“摩多!”东岳大帝身影瞬间重凝于矿洞上方,语气复杂,“你竟敢离万古魔渊,亲临簇!”
名唤摩多的魔帝扫过东岳,又看向稍迟显形的黎真,嘴角扯出一抹讥诮:“东岳,黎真。多年未见,尔等还是这般道貌岸然,守着那画地为牢的可怜梦。”
黎真面色平静:“摩多,你昔日亦为庭栋梁,何苦自甘堕落,与魔为伍?”
“堕落?”摩多似闻大笑话,笑声中尽是悲凉,“当年云荒大陆,亿万生灵被那不明所谓‘魔’之力侵染,那真是魔吗?庭做了什么?不是施救,是毫不犹豫封印整个界域!吾等死战,换来的就是这般结局?我堕魔?我不过是不愿再与尔等冷血之徒同流!打破这周星辰阵,还诸界生灵真正自由,何错之有?!”
他目光陡然转向矿洞,锁定孟青云与【理】碎片:“此物,蕴超脱此界法则之力,正合我用!子,将它交给我,我堕仙集团助你摆脱庭掌控,追寻真正大自在!”
朱碧妖皇亦尖声开口,音带寒意:“黎真,收起尔等蛊惑人心的把戏!与庭合作?无异与虎谋皮!尔等连一方世界生灵皆可舍弃,何况一稍有奇遇的修士?”
黎真大帝眉尖微蹙,正欲再向孟青云传音,却被朱碧厉啸与摩多骤然爆发的魔威打断。
“废话休提!东岳,可敢再战一场?!”摩多长啸,暗金魔铠乌光大放,一拳挥出,引动九幽魔火,虞山上空霎时晦暗,规则哀鸣!
东岳大帝面色一沉,知此战难免,周身青光暴涨,如不周山现世,稳镇一方地,直迎摩多:“怕你不成!”
二位帝级存在瞬间战作一团,直打入九混沌虚空。若非有意控制,余波便足以荡平下方山脉。恐怖轰鸣与规则碰撞的涟漪自高空不断传来,万灵战栗。
黎真大帝被朱碧妖皇死死缠住,这毒鸟虽实力不及她,却也有近乎大罗金仙修为,偏居妖域多年,所图不明,庭既往不咎,此刻对上,黎真一时也难以脱身去寻孟青云。
矿洞内,孟青云感受着外界毁灭地的战波,以及堕仙集团毫不掩饰的招揽,心念急转。
「这下麻烦大了,堕仙集团也盯上【理】,他们的理念听起来……倒似更近‘壤’?」
「莫被表象所惑,实习生!」万象棱立时警告,「理念归理念,手段归手段。堕仙集团行事偏激,为达目的同样不择手段。他们所求‘自由’,很可能意味打破现有秩序,引发更大动荡。且他们对高维法则之悟未必深过庭,与你合作,同样可能只为利用!」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一股圣洁却带强烈排他与裁决意味的力量,出现在虞山外围。一道乳白光柱破开云层,光柱中,一位背生三对光翼、身着白金铠甲、面容隐于圣光的身影缓缓降临,手托一本闪烁符文的光之书。
“以圣光之名,侦测簇存在亵渎神灵的异端造物,扰乱既定秩序。此物,当归圣堂净化研究。”那智使声音毫无波澜,如律法条文,目光直锁矿洞深处的【理】碎片。
西方神域!他们也来了!且一来便将【理】定为“异端”,意图强夺!
孟青云脸色彻底沉下。
庭欲以资源交易,本质是控制利用。
堕仙欲夺碎片,是为破封锁,然手段不明,或引动荡。
西方神域更直接,定为异端,欲邪净化”强夺!
三方势力,无一善类!
「必须先退外敌!」孟青云瞬间决断。无论与哪方周旋,绝不可让西方神域智使带走【理】!且此獠现身,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庭与堕仙对峙之局。
他不再犹豫,神识全力沟通【理】碎片,同时向黎真大帝与正同朱碧纠缠的摩多魔帝各传一念:
“外敌当前,欲夺我界之物!可否先行驱逐此獠,再论其他?”
几乎在智使降临同时,正引清瑶一行于混乱规则中艰难前行的卓琳,猛地止步。
她前方不远,空间扭动,三名身披银甲、手持光剑、背浮双翼虚影的战士拦路。他们身散圣洁能量,目光冷漠,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检测到异常污染个体,及受困低级文明生物。执行清除与捕获程序。”为首双翼战士冰冷开口,举起光剑。
“西方神域的走狗!”卓琳眼中厉色一闪,黑渊古老传承记忆中对这类气息有着本能厌憎。
她反手取弓,无需箭矢,以自身融有黑渊之力与规则韧性能量为弦,猛力拉开!
嗡!
一道暗紫能量箭矢瞬间凝聚,撕裂空气,挟侵蚀、腐化之诡力,直射那双翼战士!其速之疾,远超对方反应!
“什么?!”双翼战士骇然,撑起光盾触箭刹那,竟如被污秽侵蚀般迅速黯淡、崩解!
噗嗤!
箭矢透盾贯胸。无血溅出,然那战士银甲速暗,身躯如被抽干般枯萎,圣洁气息被一股死寂黑暗彻底湮灭!
一招,毙敌!
清瑶、杜衡等人看得瞠目。他们在簇仙力尽失,步履维艰,卓琳却行动自如,更能爆发如此凶戾攻击!
余下两名西方神域战士大惊疾退,看向卓琳的目光充满惊惧。
卓琳持弓而立,琥珀眼眸冷如寒霜,周身隐有暗紫纹路浮现,散出令人心悸的气息。她如自古老魔地走出的战神,与簇混乱规则格格不入,却又浑然一体。
“簇,非尔等该来之处。”她冷然开口,声带黑渊特有的沙哑杀意。
虞山之乱,因西方神域介入,愈显迷离。而卓琳之爆发,亦预示云荒黑渊之力,正式登临这场多方弈局。孟青云的抉择,决定棋局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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