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有渊,名曰归墟。其深难测,其广无垠,呢初分之时混沌元气凝结而成,亦是万物终焉之墟。据《山海秘录》所载,归墟之眼,实为阴阳交割之隙、时空错乱之域,纵使地仙踏足,亦难窥其全貌。
观其形貌,黑水翻涌如沸,暗潮奔腾似龙,周遭罡风凛冽割面,雷火无端自生。水色玄黑如墨,非但能沉舟溺月,更可蚀魂销骨。纵有通彻地之能,一旦入此渊薮,亦如泥牛入海,杳无踪迹。然此间虽险,却藏地至理——混沌初开之象尚存,法则未显其威,故能稍掩机,使雷劫之威仅存三成。
昔年有上古大能,欲渡九重劫以证混元大道。遍寻三界,终择归墟之眼为渡劫之地。其言曰:“此间混沌,可乱道之目;此渊幽深,能藏劫云之威。吾若于此渡劫,或可避罚之全,得一线生机。”遂于渊上布下大阵,引动雷。一时之间,黑水沸腾,雷光耀目如昼,地为之变色,鬼神为之惊惶。
然归墟之奇,非止于此。有传云,渊底藏有混沌灵珠,呢初开时遗落之至宝,得之可悟混沌之道,超脱生死轮回。故历代修仙者,虽知归墟凶险,仍趋之若鹜——或为渡劫求存,或为寻宝证道,皆愿以身试险,以求那缥缈机缘。
然归墟之秘,岂非凡人所能尽知?其深邃幽暗之中,仿佛藏着无尽往事与隐秘,静待有缘冉来,揭开那尘封已久的真相。故有诗云:“海外极渊归墟眼,万物归寂混沌间。机稍掩雷劫弱,勇者方能探此关。”
海外极渊,归墟之眼外围。
此处正是玄阴子为孟青云精心择定的渡劫之地——唯有借这然险隘,方能稍掩机,避免那旷古绝今的元婴劫,引来不必要的窥探与灾祸。
一座由黑礁堆砌而成的荒岛上,此刻却宝光冲霄,阵纹密布。
孟青云长发披散,静立于岛心最高处。他面前悬浮着无数珍材:得自瀛洲八大家族的灵石,闪烁着七彩光华;蕴含浓郁生机的妖骨,兀自嗡鸣不止;更有诸多属性迥异的稀有灵矿与灵木——皆是他历年所获,辅以风氏倾力相助的积累。
只见他十指翻飞,一道道灵诀精准打出。诸多珍材似有灵智,纷纷落入既定方位。一座集防御、敛息、聚灵于一体的复合大阵缓缓成型,阵纹繁复玄奥,引动周遭混乱灵气,经阵法转化为一股混沌之气,缓缓汇入阵心。
玄阴子黑袍猎猎,虚立于空,神色肃穆。他并指如笔,以自身精纯魂力为墨,于虚空勾勒无数阴冥符文。这些符文宛若活物,悄无声息地融入孟青云布下的大阵,凝成一道肉眼难见、却坚韧无比的魂力屏障——此为最后一道防线,专防神魂攻击与心魔侵扰。
做完这一切,玄阴子默然片刻,掌心一翻,现出一物——正是得自曼兰大陆卡多尔王国矿坑深处的混沌灵核!
玄阴子眼中闪过一丝肉痛,旋即化为决绝。他并指如刀,凌厉魂力划过,竟硬生生将混沌灵核切下三分之一!那切面光滑如镜,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本源气息。
“青云,”玄阴子声音沙哑,将那块混沌灵狠与孟青云,“此物你贴身收好,紧要关头,或可补你混沌本源之耗,护住一丝真灵不灭。”
接着,他又将剩余大块灵核再切下三分之一,掐动指诀,将其化为一道混沌流光,打入脚下大阵的核心阵眼之郑
“此间大阵,会持续转化此物散逸的本源之气,助你支撑渡劫。”玄阴子目光深邃地望着孟青云,“外物终是辅助,劫数终究需自身渡过。记住,无论何时,谨守本心,方有一线生机。”
孟青云郑重接过那块混沌灵核,只觉入手温凉,内里却似藏宇宙生灭,沉重无比。他深深一揖:“前辈厚恩,青云……谨记于心。”
旋即,他闭上双目,盘膝坐于阵心,开始了长达一年的静心凝神。
这一年,外界风涛依旧,岛内却似时光凝滞。孟青云心神沉入体内,以初步修成的“法眼”内视己身:混沌金丹缓缓旋转,五行轮转不息,阴阳归于平衡;仙魔二气虽相斥,却在他强大神识与混沌本源调和下,维持着微妙平衡。那枚异界本源棱晶与两块星核碎片,静静悬浮一旁,深邃难测。他一遍遍推演劫可能的变化,模拟应对之法,将自身精气神调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一日,正午时分,象骤变!
高之上,万里铅云似被无形巨手搅动,瞬息间汇聚成一个覆盖数千里方圆的巨大漩危然这劫云并非寻常乌黑之色,而是透着令人心悸的混沌之彩——灰、白、紫、黑诸色纠缠翻滚,其中更似有无数细密璀璨的法则丝线,凭空生灭、断裂、重组,发出无声却震彻魂灵的咆哮!
一股浩瀚、冰冷、无情的意志自九垂落,牢牢锁定荒岛之上的孟青云。这意志之中,除了对逆而行者的然肃杀,更藏着极致的厌恶与暴怒——其焦点,赫然是孟青云丹田内那枚不属于此界法则体系的异界本源棱晶!在此界道看来,此物宛若侵入躯体的剧毒妖蛊,必欲彻底清除!
“来了!”玄阴子在外围猛地抬头,魂体紧绷如弦。
“轰咔——!”
第一道劫雷撕裂混沌云层,悍然劈落!此雷并非单一紫色,而是夹杂着诡异的灰败之色,所过之处,虚空竟微微塌陷,散发出“抹除”“归无”的可怕意韵!
“法则劫雷!”玄阴子失声惊呼。此睦针对逾越规则者降下的最高惩戒之一,竟在劫伊始便已出现!
孟青云猛然睁眼,眸中无悲无喜,淡金色宝光自体表冲而起,《九劫不灭体》全力运转。他并指如剑,一道灰蒙蒙的“截运式”剑气逆而上,精准点在那灰色劫雷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之上!
嗤啦!
劫雷微微一滞,威力稍减,却仍悍然劈落!
“嘭!”孟青云身形剧震,硬生生扛下这一击。体表金光荡漾,丝毫无损,然一股诡异的“抹杀”意韵透体而入,直侵金丹,幸得混沌之气迅速化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劫雷连绵落下,威力一道强过一道,属性愈发诡异——或为蚀魂阴雷,或为焚心业火,皆夹杂着那可怕的灰色法则之力。孟青云或以身硬抗,或以“截运式”削弱,或以“破障式”击破,身形在漫雷光中辗转腾挪,虽略显狼狈,却始终未露败象。
偶尔有轨迹刁钻、险之又险的雷霆袭来,一道幽深蓝色剑光便自孟青云丹田闪出,于间不容发之际将其斩偏或挡下——正是本命法剑“金”护主。
转眼间,第六波雷劫已过。孟青云嘴角溢出一丝金色血痕,周身金光稍显黯淡,呼吸略促,然目光依旧锐利如刀。他翻手取出数枚丹药吞下,抓紧一切时间恢复元气。
高混沌劫云剧烈翻滚,似道怒火正在积累。第七波雷劫酝酿的时间格外漫长,一股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笼罩四野。
终于,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雷缓缓探出云层。它仅有儿臂粗细,却凝练到了极致,通体呈暗混沌色,核心处竟有一点尊贵古老的紫色雷芯跳动,雷体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密的灰色秩序锁链虚影!
“混沌灭法神雷!”玄阴子骇然色变,“竟还蕴含一丝紫霄神雷的本源特性?!道,你当真不容他存于世吗!”
此雷一出,宛若地间的毁灭法则显化,牢牢锁定孟青云,缓缓落下。其速虽慢,却带着无可躲避、注定湮灭的宿命感!
孟青云瞳孔急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他长啸一声,将剩余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不灭金身,周身金光璀璨如烈日;同时“金”嗡鸣,悬浮于头顶,虚空晶石光芒大放,准备拼死一搏!
“轰——!”
神雷落下,先与金锋芒相撞!虚空晶石之力强行偏转少许雷威,然金一声哀鸣,光华瞬间黯淡,缩回丹田。剩余雷威毫无花哨地轰击在孟青云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咔嚓……噗!”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孟青云护体金光应声破碎,双臂骨骼寸断,胸膛塌陷,整个人如陨石般被砸入地下深处,爆起漫烟尘碎石。那毁灭性的雷力疯狂涌入体内,直皮田金丹!
“不——!”玄阴子目眦欲裂。
地下深坑中,孟青云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就在此时,那坚韧无比的混沌金丹,在这专为“灭法”而生的神雷冲击下,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随即——轰然爆碎!
金丹破碎的毁灭性能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进一步重创经脉丹田。
然福无双至,祸不单校
一直蛰伏于金丹深处、被仙魄残片勉强压制的那一丝域外魔煞之种,在这极致毁灭与孟青云滔的痛苦、怨恨、不甘情绪刺激下,猛然苏醒!
“桀——!”
一股充满贪婪、暴戾、毁灭的原始意识狂喜尖啸,冲破所有束缚!它宛若饿狼扑食,疯狂吞噬金丹破碎的能量、劫残留的毁灭意、以及孟青云所有的负面情绪!
魔种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壮大,化作一股精纯却邪恶至极的漆黑魔元,瞬间涌向孟青云四肢百骸,更直冲识海,欲吞噬他的神魂,彻底占据这具潜力无穷的肉身!
一个漆黑扭曲、不断蠕动、散发着无尽不祥与吞噬欲望的魔婴雏形,开始在孟青云破碎的丹田中强行凝聚!
“呃啊啊啊——!”孟青云发出痛苦至极的嘶吼,体表一半是焦黑雷击伤痕,一半被漆黑魔纹迅速蔓延,眼中清明渐渐被暴戾与混乱取代。
高之上,劫云似感应到下方孕育的纯粹恐怖“域外魔”气息,宛若受了极大挑衅与嘲弄,震怒到了极点!混沌云层疯狂压落,其中酝酿的下一波攻击,威力足以毁灭地!
玄阴子面色惨白如纸,再顾不得许多。干瘦的手指抬起,周身魂力不顾一切地燃烧沸腾——纵使拼着这具化身彻底崩毁、引动道反噬,他也必须出手!
局势,已危如累卵,千钧一发!
就在那漆黑魔婴雏形狞笑着,欲彻底吞噬孟青云最后一点真灵、将其化为只知毁灭的魔物之际——
一直静静悬浮于混沌金丹碎片中的那枚仙魄残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仙光!
这光芒不炽烈、不霸道,却纯正、浩大、高渺,带着涤荡寰宇、净化万邪的凛然之意。它并非为拯救孟青云,而是源于最本源的核心本能——感应到那精纯至极、满含域外气息的魔煞之力肆意膨胀,这枚源自正统仙界的残片,自发展开了最激烈的净化与排斥!
“嗡——!”
纯净仙元宛若决堤洪流,轰然撞向肆虐的漆黑魔元。神圣仙辉与污秽魔焰,在孟青云破碎的丹田、撕裂的经脉、乃至濒临崩溃的识海之中,悍然对撞!
“轰隆!”
虽无半点声响外泄,然在孟青云的感知中,体内宛若有亿万座火山同时喷发,又似无数星辰轰然对撞!
“呃啊啊——!”
深坑之中,孟青云蜷缩的身体剧烈抽搐,发出的惨嚎已不似人声。他的体表现象愈发诡异:左半身肌肤之下,纯净仙光流转,驱散魔气,所过之处血肉似被圣化,散出莹莹宝光;右半身则彻底被漆黑魔纹覆盖,魔气森森,血管凸起如虬龙,不断吞噬生机,散出最原始的暴戾与毁灭欲望。
仙光与魔焰在他体内每一寸角落疯狂绞杀、湮灭。每一次交锋,都带给孟青云远超雷劫炼体的极致痛苦,宛若将灵魂放在仙炉与魔窟中反复灼烧、撕裂。他的生命本源如开闸洪水,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流逝,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
在这极致痛苦的碾压下,孟青云的神智反而被刺激得短暂清明。求生本能驱使他,不顾一切地催动初步修成的“法眼”,内视己身这惨烈战场。
法眼之下,能量本质无所遁形。
他“看”到,仙魄残片绽放的仙光虽纯正浩大,却如无根之萍,后继乏力——其核心深处已布满细微裂痕,显然这已是它最后的力量,是不计代价、源于本能的爆发。
他亦“看”到,域外魔种所化的魔元,贪婪暴戾,满含原始的吞噬与毁灭欲望。它疯狂汲取劫的毁灭意、自身的负面情绪、乃至仙光湮灭时散逸的能量,越战越勇,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更具侵略性与污染性。
他更清晰知晓,无论仙光还是魔焰,争斗的核心皆与他孟青云的生死无关——仙光只为净化魔气,魔焰只为吞噬一牵他的身体,不过是二者偶然相遇、必须分胜负的战场载体。无论最终谁胜谁负,他这“载体”都必将在两种至高力量的交锋余波中,彻底崩溃、湮灭。
一股彻骨冰寒与绝望,瞬间攫住他的神魂。
就在此时,外界第八波恐怖绝伦的劫已然酝酿完成,一道足以将整个荒岛乃至周边海域彻底从世间抹去的混沌雷柱,轰然落下!
玄阴子怒吼一声,燃烧魂力,化作一道横亘地的巨大幽冥盾牌,硬生生迎了上去!
“嘭——!”
惊动地的巨响传来,幽冥盾牌剧烈震颤,裂痕遍布,玄阴子的魂体瞬间黯淡数分,却终究勉强挡下这一击。然劫威压依旧透过屏障,狠狠压落在孟青云身上。
内外交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青云只觉神魂猛地一颤,最后一丝清明即将被无尽痛苦与混乱吞噬,意识宛若风中残烛,就要彻底熄灭。
就在这彻底黑暗即将降临的刹那,他仿佛坠入了自身识海的最深处。
这里无仙光,无魔焰,唯有一片无尽冰冷的虚无。唯有一点微弱、即将消散的意识灵光,在虚无中沉浮。
过往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虚无中飞速闪现:
父亲临终前那一声声“青云”,那一句句“不是你的错”,以及“活下去”的深切期望;母亲温暖的怀抱与最后诀别的泪光;白云观师父关切的教诲,师兄们真诚的笑脸,澄心与桃月温暖的容颜;师弟周玄策起初的关照、后来的依靠……还有寻找失散妹婉蓉与肖姨娘的深深执念,宛若刻印在灵魂里的烙印,灼灼发光。
手刃仇敌时的快意与空茫;瀛洲岛上揭露阴谋、拯救遗民时的心潮澎湃;得知此界被封绝真相时的震撼与不屈;于雷海深处窥见世界脉络、得见异界规则时的惊奇与明悟;立誓破开此界枷锁、去往更广阔地、追寻最终答案的决绝道心……
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缘法际遇,所有的坚持与求索,皆如走马观花,却又无比深刻地烙印而过。
就在这点意识灵光即将被虚无同化、彻底消散之际,师父所授的口诀自然而然地浮现,化作细微却坚韧无比的道音,环绕守护着这最后一点灵光——
《静心神咒》!
“千古寒冰,万物皆静。心意气宁,独我神定。心神一体,气随心动。相互交织,千变不变。无贪无嗔,无欲无求。无得无失,无为无我。……”
道音渺渺,未带来半分强大力量,却宛若无尽风暴中定下的锚桩,死死守住了那“我”之为“我”的最后根本。
绝对绝望深处,往往孕育着最纯粹的新生。
所有杂念、恐惧、不甘、怨恨,似都被这极致毁灭涤荡而去。孟青云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纯粹、坚定!
一个念头,宛若开辟地的第一道光芒,自那一点灵光中猛然迸发,照亮了无尽识海黑暗:
“吾之身躯!”
“吾之道途!”
“唯有吾能做主!”
“仙力又如何?魔力又如何?”
“不过皆是地能量、诸般法则!”
“它们当为吾之资粮,为吾之刃盾,助吾前行!”
“而非……主宰吾之意志!”
这念头一生,便坚不可摧,化作最根本的道心执念!
然现实依旧残酷。
外有玄阴子拼死抵挡愈发狂暴的劫,内有仙魔之战已近尾声。
那仙魄残片终究只是残片,内蕴仙元在魔种疯狂反扑与吞噬下,迅速消耗殆尽。纯正仙光渐渐黯淡,残片本身变得透明,布满裂痕。
最终,在魔元一波凶猛冲击下,仙魄残片发出一声无声哀鸣,最后一丝本源仙元被硬生生从核心逼出。但这丝仙元并未立刻消散,反而在被周遭魔气彻底侵蚀湮灭的前一瞬,宛若有了灵智,化作一道极细却坚韧深刻的淡金色烙印,猛地射入魔种最核心的本质深处,牢牢镶嵌其中!
随即,仙魄残片光芒彻底熄灭,变得宛若凡尘瓦砾,再无半点灵性,陷入或许永久的沉寂。
魔种发出胜利的咆哮,魔元再无阻碍,宛若滔海啸,瞬间席卷孟青云全身每一处角落,开始全面魔化这具身躯,欲将其彻底改造为魔之巢穴!
而孟青云那刚刚苏醒、坚定无比的意识,尚未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这恐怖魔元狂潮彻底淹没。
最后一点意识灵光,宛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被狠狠拍回那片混沌破碎的丹田废墟之中,在混沌金丹破碎后残留的稀薄混沌气息与肆虐魔焰间载沉载浮,光芒黯淡到了极致——眼看下一刻,便要彻底熄灭,被魔焰同化吞噬。
魔婴雏形发出贪婪嘶鸣,加速凝聚,欲要彻底成型。
岛外,玄阴子肉身布满裂痕,魂体已透明大半。他望着下方冲而起的精纯魔气,眼中首次露出近乎绝望的灰败之色。
魔涨道消,似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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