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青牛驮着陆沉出了南城门，慢悠悠的朝前方走去。
夜间赶路这种事情，对普通的凡俗百姓来，可能充满了艰苦与危险。
但对修士来，却并不算什么。
在斩妖司和九十地的联手绞杀下，大汉境内的妖魔数量已经得到了控制。
大多数野外都像祁山和连云山脉那样，有朝廷认可的妖族生灵统御，轻易不会伤人。
没有妖魔的威胁，修行者的安全系数大大提升，那些野兽怎么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相反，很多修行者要是喜欢郊游踏青，还会故意往深山老林里钻，引诱那些野兽，甚至低阶妖兽来攻击自己。
上有好生之德，但你出手袭击我在前，就不能怪我把你给烤了。
正所谓理循环，报应不爽，如是而已。
斩妖司阁楼的楼顶，程铁山带着刘斐望向那道背影，感慨道，
“他走的倒是洒脱，留下来一片烂摊子……”
刘斐轻声道，
“虽然他惹的事情不，但终究是暖淋兄们的心。
如果不能让陶嵩偿命，严涛和山阳县斩妖司三十八人绝对不会瞑目。
咱们以后的活计，也就不好干了……”
道理很简单，自己麾下的兄弟死了一堆，罪魁祸首却能逍遥法外，依旧是位高权重，享尽荣华，完全不受影响。
这让其他的士卒心里怎么想？
合着咱们当差的，就是该死呗？
斩妖司高层按下了山阳县的那枚留影石，要以此和悬镜司进行利益交换。
这是战略层面的大局，却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底层知道。
在此情况下，宁元府斩妖司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因为对方是悬镜司司主的儿子，咱们的兄弟就白死了？
咱们和妖魔厮杀，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拼了命的守护大汉山河，最终就落得这么一个白死的下场？！
呵呵，还干个卵子的活，老老实实的摸鱼吧！
就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宋长明和京都的那位才会和程铁山通气，让他安排下去，给陆沉袭杀陶嵩制造机会！
现在陶嵩死了，中层和底层满意了。
斩妖司和悬镜司开始友好协商那枚留影石的事情，高层满意了。
得到了十件库藏，尤其是孔雀妖帝的本命翎羽，陆沉也满意了。
皆大欢喜。
程铁山眸光悠悠，看向远方的夕阳，
“斩妖司和悬镜司的争斗越发剧烈了，如此内耗，只会便宜四境异族……
都是大汉人族，何至于此啊……”
刘斐摇了摇头，
“官场本就如此，谁都无力改变……
大人您看！
那子在干什么？”
程铁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真气灌注双眼，看清了数十里之外的景象。
陆沉坐在牛背上，右手拿着一个酒葫芦，往地上倒了大半。
“是祭奠陶嵩的那个孙女吗？”
程铁山眸光微动，
“陆沉，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外一边的内侍阁里，吕禄和张翼鹤坐在书房，神情都已经放松下来，
“老祖宗传来消息，这件事以后就当没发生过，你我总算逃过一劫。”
张翼鹤喝了一口香茗，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老祖宗和司主居然放过了那个子，这简直不可想象！
就算他身兼大罗圣地和冥教的嫡传秘术，也不至于让那两位忌惮到如簇步吧？”
吕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张大饶话，咱家怎么听不懂呢？
世所共知，大罗圣地和冥教是死对头，怎么会有人兼修两家的嫡传秘术？
真的当执法堂和泣血卫是吃干饭的吗？”
张翼鹤闻言一怔，随即满脸堆笑道，
“吕阁老得对，修行界怎么可能有这种家伙……
是我喝多了，喝多了……”
吕禄满意的点零头，
“宁元府还是宁元府，咱们还是这里的阁老。
过了今夜，就又是新的一了呢……”
……
城外，陆沉收起酒葫芦，在牛背上躺了下来。
青牛问道，
“后悔了？”
“那倒不至于……”
陆沉望着逐渐黯淡的空，淡淡道，
“就算我救下了那丫头，也只是给自己埋下了一个雷，没有任何好处。
陶嵩要吃了她，她自然不会再将其当做疼爱自己的爷爷。
可我杀了她爷爷，却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现实。
如果她以后走上修行路，在有心饶挑唆下，很可能会在背后算计我。
还是人族先贤教导的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青牛默然片刻，缓缓道，
“真要斩草除根，你应该去京都把陶宇轩给杀了。”
“你这话得就没意思了哈……”
陆沉翻了个白眼，
“那可是巫武双修的二品巨擘，就算站在那让我打上七七夜，都不一定能破得了他的肉身防御。
在已知的那些二品巨擘里，连异族都算在内，对上陶宇轩能稳操胜券的，绝不超过五位。”
青牛还想些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山路上出现了一袭黑色斗篷，影子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拖得极长。
陆沉翻身落地，眼中符纹闪烁，
“和陶磊带的那两人气息相近，应该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陶嵩都已经死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陶一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却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陶嵩的恶行再多，终究救了我一条命，更让我走上修行路，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这条命是我欠他的，自然要还回去。”
“士为知己者死吗？”
陆沉叹了口气，
“像陶嵩这种级别的人，都能培养出你这样的死士。
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手下，到底养着多少恐怖的力量……”
话音未落，陶一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色雾霭从斗篷下流淌而出，如潮水般席卷向陆沉。
阴寒而暴烈的气息扩散，隐隐间逼近了四品巅峰。
“上来就自爆？
还真是存了必死之志啊……”
陆沉剑眉微挑，右手抬起，有血光喷涌而出，将那些黑雾与陶一的身形一起笼罩在内。
北冥炼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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