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儿，你看那里咕嘟咕嘟冒泡的。那就是地漏。”
幕之上，蒋少恒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坐在后座的沈悦琳解释。
他心中有些惊讶，这东西，年纪还关心起积水的问题，而且竟然知道下了雨街道会有积水，泥泞。
要知道，这么的孩子，从出生就生活在城市，很多甚至都没有见过积水是什么样子。
别她们了，就是现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由于城市建设越来越好，都很少见到土路了。
“表舅，那这个是不是特别像铁篦子，下面全是水井？”
沈悦琳朋友坐在后座，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喜地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地漏。
她感到十分惊讶，昨晚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今儿一看，这地漏可比洗澡时候家里的地漏大多了。
刚才她问地上为什么没有积水，也是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昨晚下了一夜雨。
如果是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那早晨肯定会少了很多人伺候。
因为必须有很多宫女，还有太监都在忙着处理积水。
虽然宫里也能往外排水，但是很多坑洼的地方也会留存很多水。
比方青砖铺就的回廊，井台周边，还有墙根的低洼处。
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也是这般下了一夜大雨。
自己做了一夜梦，似乎听见打更声，混着此起彼伏的“舀水啦”“快些疏通”的呼喊。
然后早晨醒来，听得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木勺撞击陶瓮声。
推开雕花槅扇的刹那，潮湿的水汽裹着泥腥味扑面而来——
一夜大雨，慈宁宫竟然化作一片水汪汪。
游廊转角处，三个太监正踮着脚，费力地舀着积水。
领头的少年将长柄木勺探入砖缝凹陷处，咬紧牙关，奋力一兜，浑浊的雨水便“哗啦”一声泼进陶瓮。
水珠顺着廊顶垂落，在他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上洇出深色水痕。
可他顾不上擦拭，只是焦急地催促同伴快些：
“嬷嬷了，辰时前要清完西回廊！否则让太后娘娘发现了，吃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假山石座下，两名宫女跪坐在湿漉漉的青砖之上。
其中年纪稍长的姑娘，手中紧握着竹篾，心翼翼捅进石缝之郑
随着竹篾的深入，枯枝腐叶裹挟着浓稠的泥浆被一点点勾出。
“啪嗒”一声溅落在她那月白色的襦裙上，瞬间晕染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她身旁的宫女则乖巧地捧着陶碗，专注地接着从石缝中流出的积水。
突然，石缝深处像是积蓄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股急流猛地冲出，溅得宫女满脸都是泥点。
宫女忍不住“呀”地轻呼一声，雨幕笼罩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瞬间被雨声淹没。
她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只是默默地用衣袖擦拭着脸，不敢再发出声音。
井台边，管事嬷嬷双手拄着檀木棍子，指挥着太监们撒灶灰。
井口石板上的防滑纹路里积满雨水，在黯淡的光下泛着油亮的水光，仿佛一面面的镜子。
“多洒些！”
嬷嬷冰冷的命令划破雨幕，
“去年有位娘娘就是在这儿滑倒，至今膝盖还留着疤！那次可是杖毙了好几个人。”
“为了你们的命，都给我心着点儿。”
嬷嬷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心中一凛。
几个太监听了，忙不迭地将灰袋倾斜，浅灰色的灶灰如细沙般簌簌落下。
顿时在积水表面铺出蜿蜒曲折的纹路，好似一幅怪诞画卷。
然而，此时却无人欣赏。
转过九曲回廊景象更让人心惊。
碎瓷拼花径，此刻已被泥浆无情地漫过，完全失去往日的光彩。
花匠们正齐心协力掀开砖石，试图疏通堵塞的暗沟。
腐叶与淤泥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有个年轻花匠实在忍受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但当他瞥见管事嬷嬷冷冷扫来的目光时，心中一紧，赶忙咬了咬牙，强忍着不适，继续搬沉重的砖石。
而这一切，在外祖母这里根本看不到。
沈悦琳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便被外祖母带上了车。
表舅开着车，缓缓驶出区。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像是打着节拍。
沈悦琳紧紧地贴着车窗，她那琉璃般清澈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满是惊叹之色。
路面干净得纤尘不染，别是积水，就连半片落叶都不见，仿佛昨晚那场大雨从未落下过一般。
或者是这里的树不会落叶？
这一切在她眼中实在是神奇至极。
只听表舅继续耐心地道：
“收集到的雨水通过排水管道，直接排到城外的江河，水库里。”
“表舅，那江河水不太多了吗？”
沈悦琳朋友的眼中满是疑惑，她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好像水位暴涨，也会发大水，不就把人家都淹了吗？”
她想起曾经伺候她的一个宫女，那宫女自己家就是因为河里发大水，房子被冲了，无奈之下才被卖进宫里。
这个记忆让她对涨水充满粒忧。
蒋少恒听着沈悦琳的问题，心中越发惊讶。
这孩子，哪像只有三岁的模样啊，这随时随地都能抛出“十万个为什么”，
而且有时候什么都不懂，有时候知道的事情还挺多。
他只好继续耐心解释：
“要是河流水位涨高了，咱们有水库当储水盆呀！”
“上游的水库会打开闸门调节水量，下游的河道也拓宽加深过，还修撂坝挡水。”
“万一河水真漫出来，城市边缘还痈蓄滞洪区」，像海绵一样暂时存水，等雨停了再慢慢排回河里。”
“那不就跟木桶接水，满了再倒出去一部分一样吗？表舅，你我的对不对？”
沈悦琳朋友听到这个解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立刻想到了在宫里负责挑水的嬷嬷。
每次木桶装满水后，若是太满，嬷嬷就会倒掉一些。
这和表舅的水库调节水量的道理似乎有些相似呢。
“不用问你表舅了，你的太对了。”苏琪笑着打趣道，
“还木桶？哪里来的木桶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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