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老君观的偏院,因为主世界李慕玄的到来,这几日骤然变得“热闹”起来。这种热闹并非喜庆,而是一种带着旧日恩怨、愤懑与好奇的暗流涌动。
消息不知从哪个渠道泄露了出去,这个平行世界里,那些曾经被那个无法无、以“恶童”之名行事的李慕玄(此世界线)坑害过、戏弄过、结下梁子的人们,纷纷得到了风声。正主(本世界的李慕玄)早已销声匿迹,不知藏匿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如今竟然来了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李慕玄?虽然不是同一个,但那张脸,那个名字,足以勾起他们尘封多年的怒火与憋屈。
于是,一些自恃尚有几分实力、或者实在咽不下当年那口恶气的老一辈人物,开始陆续出现在老君观附近,意图找这个“异界李慕玄”的麻烦。打不过本世界的,打你这个“平行体”出出气总可以吧?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首先,这个主世界的李慕玄,虽然此刻因为心魔和过往罪孽感而显得颓唐自闭,整窝在厢房里不愿见人,但他一身修为是实打实的半步绝顶!而且他修炼的是正宗的、完整传承的三一门绝学——逆生三重!那气息凝练绵长,生机勃勃又暗含玄奥,与这个世界李慕玄早年显露的、以诡异精巧着称的“倒转八方”截然不同。光是隔着院落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却如渊如岳的气势,就让不少前来“寻衅”的人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们望而却步的原因。
真正镇住场面的,是守在偏院门口的那个人——杨似雯。
这个主世界李慕玄的徒弟,就那么随意地搬了张老旧的竹椅,大马金刀地坐在院门前的石阶旁。他穿着简单的布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宿醉未醒般的淡淡倦意,但那双眼睛开阖之间,偶尔流泻出的精光,却如同冷电,刺得人皮肤生疼。更让人心悸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伪绝顶!而且是那种经历了巨大挫折、心死神伤后又重新凝聚、破而后立,已然触摸到真正绝顶门槛,只差临门一脚的浑圆气象!
这世界的异人界,经过三十年前杨程光的全球清洗(中原虽幸免,但顶尖战力亦受震慑),又历经张怀义临终前拉着一大批老一辈强者同赴黄泉的“甲申余波”,整体战力早已不复往日辉煌。像颓废文(杨锦文)那样,凭借苦修和赋将战斗力推到四万七千点,在这个时代已经足以跻身全世界前二十的顶尖行列!可想而知,一个稳稳站在伪绝顶层次、并且即将突破的杨似雯,对于这些大多实力在三四万徘徊、甚至更低的“寻仇者”而言,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就算一拥而上,恐怕也是送菜。
但这群人中,总有不甘心,或者自恃辈分高、觉得对方不敢真动手的。一个须发灰白、面容枯槁,眼神里却燃烧着多年积怨的老者,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鼓足勇气上前,指着院内,声音沙哑地喊道:“李慕玄!你个挨千刀的!当年你戏耍老夫,害我在新婚宴上丢尽颜面,被两家人耻笑几十年!今日你徒弟拦着,老夫也要讨个法!”
杨似雯抬了抬眼皮,看了那老者一眼,又扫过后面那十几张或愤怒、或畏惧、或看热闹的脸。他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里面那位,是我师父。但他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李慕玄。你们世界的李慕玄干了什么,欠了什么,我大概知道一些。”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父债子偿,师债徒还。经地义。”
完,他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动作。他转身对院内喊了一句:“师父,我出去一下,处理点事。”然后,他径直走向老君观侧门一处相对僻静、少有人往来的空地。
那群寻仇者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了过去。
空地上,杨似雯随意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围拢过来的众人,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平行世界那个李慕玄造的孽,我师父不认识他,也没法替他还。但既然我拜了李慕玄为师,承了他的道,学了他的艺,这份因果,我担了。”
他指了指自己:“要打,要骂,要出气,冲我来。我杨似雯今坐在这里,绝不还手,也绝不运功抵抗。你们谁有怨气,尽管上来。打死了,算我本事不济,怨不得人;打残了,我认。只求各位出了这口气之后,莫要再去扰我师父清静,他……心里也苦。”
这番话,得光棍至极,也诚恳至极。没有任何推诿,直接把所有平行世界的旧账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给出了最直白、也最让人无法继续发作的解决方案——站着挨打,任君出气。
这群寻仇者,大多是被这个世界的“恶童”李慕玄以各种恶作剧、羞辱方式伤害过自尊、利益甚至亲人感情的。比如那个喊话的老者,当年大婚之日,被李慕玄设计当众出丑,沦为笑柄,婚姻后来也因此蒙上阴影。还有的,是被李慕玄偷走重要货物,导致生意破产,连带手下伙计生计无着;有的则是门派中被李慕玄戏耍,裸身被送回,遭受同门耻笑,最终含恨自尽者亲属……桩桩件件,虽大多不涉人命,却尽是诛心之举,损人颜面,毁人前程,带来的痛苦绵延多年。
他们原本憋着一股邪火,想要发泄。可面对杨似雯这样一位实力远超他们、却主动将姿态放到最低、甚至放弃所有抵抗的“代偿者”,那满腔的怒火,忽然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无处着力。
打?对方不还手,打死打残一个伪绝顶?先不有没有那个本事(即使不运功,绝顶级别的肉身强度也非同可),就算真能,意义何在?他们恨的是那个行事乖张、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恶童”,而不是眼前这个眼神疲惫、却带着一种沉重担当的男人。
几个脾气最暴躁、怨气最深的中年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咬着牙,走上前,对着坐在石头上的杨似雯,狠狠踹了几脚,骂道:“妈的!算你子有种!替那种混蛋师父扛事!” “这一脚,是替我那投井的师姐踹的!” “这一脚,是替我们万家当年散聊伙计踹的!”
脚劲不轻,踢在杨似雯身上发出闷响。杨似雯身体微微晃动,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低着头,承受着。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虽然用力,但并没有真正动用炁劲,更多的是一种情绪上的宣泄。
踢了几脚之后,那几人喘着粗气退开,眼中的怨恨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几分对杨似雯这般担当的讶异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其余人见状,大多摇了摇头,或叹息,或低声议论,却再无人上前。主谋(平行世界李慕玄)找不到,眼前这个“替身”又如此光棍地扛下所有,他们这些“受害者”,除了接受这种略带荒诞的“和解”,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继续纠缠,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何况……真的打不过这个徒弟。
人群渐渐散去,空地重新恢复安静。杨似雯揉了揉被踢得有些发麻的肋下和肩膀,缓缓站起身,掸璃衣服上的尘土,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自己。他默默走回偏院门口,重新在那张竹椅上坐下,恢复了那副慵懒守护的姿态。
……
偏院厢房内,气氛却是另一番光景。
诸葛长老正与一位访客对坐品茶。来人年纪与诸葛长老相仿,穿着朴素的长衫,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带着岁月沉淀下的风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郁气。正是当年被这个世界的李慕玄大闹婚礼、羞辱至深的苦主之一——华光派的老刘,刘老爷子。
茶是诸葛长老带来的、主世界特产的云雾茶,清香袅袅。诸葛长老抿了一口茶,砸了咂嘴,脸上露出几分八卦的神色,摇头晃脑地开始“吐槽”:“刘老弟,不瞒你,我们那个世界的李慕玄啊,年轻时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没干过什么真正伤害理、杀人放火的大恶事,但那脾气,那做派……嘿!狂妄自大得没边儿!眼睛长在头顶上,三一门里同辈的师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被他得罪了个遍!偏偏你还不得不承认,那子赋是真的高,悟性是真的强,我们那一代里,论修为进展,他绝对是拔尖儿的那个。”
诸葛长老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陈年旧事:“可这人啊,能力强归能力强,那副‘老子下第一’的臭脾气,是真不招人待见。也就是他师父……嗯,还有我们门主能镇得住他几分。后来经历了许多事,吃了大亏,才算把性子磨平了些,可这心里头的坎儿,又过不去了,变成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唉,所以,这人哪,太顺了不行,太拧巴了也不校”
华光老刘安静地听着,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目光却有些飘远。他看着眼前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与自己记忆中那位壮烈牺牲的故友有着相似面容、却气质迥异的诸葛长老,心中感慨万千。
少年时,他也曾与这个世界的诸葛长老(那时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把酒言欢,畅谈江湖趣事,交流修炼心得。那是甲申之乱前,尚且还算平静的岁月。后来噩耗传来,那位惊才绝艳的诸葛家才,为了给同伴复仇,为了践行道义,与魔头无根生同归于尽在北方苦寒的草原上。消息传来时,他独自喝了一夜的闷酒,为又一位故饶凋零,也为那惨烈决绝的结局唏嘘不已。
如今,面对这位来自“如果”世界的诸葛长老,看着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然终身未娶,无儿无女,却将一身绝学传承下去,活得充实而平和,甚至还有闲心八卦同门的黑历史……老刘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更是翻涌不息。如果当年那位故友也能有这般际遇,活到白发苍苍,是不是也会是这般模样?也会这样喝着茶,吐槽着年轻时的同门?
“诸葛兄……”老刘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看到了他如果还活着,应该有的样子。真好。”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正在自闭的李慕玄所在的厢房方向,“至于李慕玄……年轻时的荒唐事,不提也罢。我那场婚礼……嘿,现在想来,倒也是‘名动一时’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沧桑,“刚才进来时,看到门口那位……是你那世界李慕玄的徒弟?了不得啊,那份担当,那份气度。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想必你那位世界的李慕玄,虽然性子可能还是不讨喜,但总归……是走上了正路吧?否则,也不会困于心魔,自责至此了。”
他想起刚才进院时,隐约听到外面空地的动静,以及后来杨似雯默默回来坐下的身影。那份“师债徒偿”的决绝,让他这个当年的“苦主”都为之动容。仇恨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了。他恨的是那个肆意妄为、将他人尊严与幸福踩在脚下取乐的“恶童”,而不是一个可能已经走上不同道路、并且为此承受内心煎熬的“平行体”,更不是那个愿意为陌生师父的平行因果扛下一切的徒弟。
诸葛长老叹了口气,给老刘续上茶:“是啊,我那师侄(指杨似雯),也是个苦命人,但性子硬,重情义。他能做到这一步,我这个当长辈的,也……唉,不这个了。刘老弟,尝尝这茶,是我们那边山上的野茶,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不再谈论过往恩怨,转而聊起了茶经,聊起了两个世界风土人情的细微差异,聊起了如今修行界的青黄不接。窗外,岭南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影洒下,斑斑驳驳。院内,李慕玄依旧自闭,杨锦武在远处愁眉苦脸地教着新收的徒弟诸葛明扎马步,杨似雯靠在竹椅上,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在闭目养神。
平行世界的纠葛,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暂时画上了一个略显仓促、却带着人情温度的休止符。旧日的伤口或许无法完全愈合,但至少,有人尝试着去理解,去承担,去放下。而重建之路,就在这些细碎的恩怨消解与日常琐事中,缓慢而坚定地继续着。真正的三一门山门还在遥远的福建等待着重现日,但“三一”之名的重量与温度,似乎已在这个借来的院子里,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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