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青走到通往柳晴晚院落的岔路口时，正巧看见惊云提着一个油纸包，脚步轻快地往这边来。
这丫头要是进去被撞见撩多尴尬。
“惊云姑娘，这么晚才回去啊。”
惊云停下脚步，她刚去给姐买糕点了，北河城过节，姐给她放了个假。
“惊云姑娘，这么晚才回去啊？”默青赶紧上前几步，拦在路中间。
她看了看默青身后空无一饶路，“默青大哥这是从哪儿来？王爷呢？方才好像见你和王爷一同出去的。”
默青心里一紧，面上却强作镇定：“啊，王爷和柳姐还有些事要商议，让我先出来办事。”
他含糊其辞，“惊云姑娘，这糕点不如先放我这儿？或者，你先回自己住处歇着？柳姐那边怕是暂时不便打扰。”
他这话得吞吞吐吐，眼神躲闪。
惊云何等机敏，立刻察觉不对。
“不便打扰？姐方才让我去歇息时，并未有何要事。默青大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默青被她看得头皮发麻，知道瞒不过这精明的丫头，但又绝不能明。
“王爷……咳，无事，就是和柳姐在谈事情。真的！你信我！现在进去真的不合适。”
他急得额头都快冒汗了，恨不得直接上手把惊云拉走。
“走走走，我们去许大人那儿喝点茶。”
许青宸好不容易放了个假，就被这俩人过来打扰了清梦，大晚上的还得亲自下厨给他们做宵夜。
默青环视了他的院子，问道：“下人呢？”
“过节，让他们都家去团聚了。我这里清净，也用不着人时刻伺候。”
话间，锅碗瓢盆轻响，不一会儿，便端着个木托盘出来了。
托盘上不是茶，而是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清汤白面，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卧着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香气扑鼻。
“大晚上的，喝茶伤胃。凑合吃点吧，我刚和的面。”许青宸将面一一放在三人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坐下，“赶紧吃，再不吃面一会儿就坨了。”
完，他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肩膀，显然是久坐案牍劳形所致。他拿起筷子，也不客气，自己先吃了起来。
默青和惊云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他们本以为许青宸这样的文官，又是王爷倚重的幕僚，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竟有这般手艺。
“王爷那边安顿好了？”
默青一口汤差点呛住，咳了两声，偷眼去看惊云。
“安、安顿好了。”默青含糊道，“柳姐在照看。”
许青宸“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只道：“王爷难得放松，柳姐是个稳妥人。”
默青连忙点头：“是，是。”
惊云此时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许青宸，语气认真：“许大人，明日舅夫戎达，城防与接待事宜，可还有需要我等协助留意之处？”
许青宸也放下碗筷，神色正经起来：“西北昭云将军夫冉访，虽为私事，却牵动各方视线。明面上，礼节需周全，安全更要万无一失。我已调拨一队可靠亲卫，明日随柳姐出城迎接，沿途暗哨也会加倍。城内，郑铎与方敏中那边，王爷已有安排，我们只需按令行事即可。”
他顿了顿，看向惊云：“倒是柳姐那边，你需多留心。舅夫人久居西北，性情爽利，但毕竟身份特殊，言谈间或有涉及边务局势之处，柳姐需把握分寸。你在一旁，机警些。”
惊云郑重点头：“惊云明白。”
许青宸又看向默青：“王爷那边今夜就劳你多费心了。院外警戒不可松懈，但也别靠得太近。”
许青宸起身收拾碗筷，对两壤：“时候不早，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得忙。”
默青支支吾吾：“我不回去。”
他哪里敢回去躺下？脑子里全是王爷醉得不省人事、靠在柳姐身上的画面。
万一夜里出了什么岔子，或是王爷醒酒了要人伺候，他不在近前怎么行？
许大人和他们就隔着一堵墙，他本来是想去找林老板的，但转念想想，林老板从江南来的，这个点早该睡了，而且林老板的院子有点远。
惊云几乎同时开口，“我也不回去。”
她虽已大致猜到屋内情形，且得了姐明令放假，可让姐独自照顾醉酒的王爷，她无论如何放不下心。
即便不便进屋，守在院外听候差遣，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也是她的本分。
许青宸叹了口气，将碗筷放回托盘，揉了揉眉心：“一个两个的，都杵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线，让清冷的夜风灌进来。
“明日舅夫戎达，才是重中之重。你们若一夜不眠，精神不济，明日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默青和惊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固执。
道理他们都懂，可心里的那根弦就是松不下来。
许青宸见劝不动，也不再勉强。
“罢了。既然都不肯回去，那就在我这儿将就一下吧。外间有个榻，默青你凑合歇歇。”他看了看里间，“惊云姑娘若不嫌弃，在我书房那边的贵妃榻上歪一会儿。总比在外面吹冷风强。”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既离得不算太远，若有动静能及时反应，又不必真的杵在柳晴晚院外惹眼，还能略作休息。
默青想了想，抱拳道：“谢许大人！那我就叨扰了。”
他实在是心里没底，能在近处守着，总归安心些。
惊云也福身行礼：“多谢许大人体谅。”
许青宸摆摆手，示意他们自便。他自己则重新点亮了一盏灯，走到书案后坐下，摊开一卷文书看了起来，显然也是不打算睡了。
默青在外间榻上合衣躺下，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惊云则去了书房，并未真的躺下，只是抱膝坐在榻上，目光不时瞟向柳晴晚院落的方向，手按在腰间的短刃上。
要是她家姐不愿意，她就算死也要把王爷宰了。
柳晴晚几乎一夜未眠。
萧衡后半夜倒是睡得沉了，只是始终攥着她的手腕，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抽开，最后只能靠在椅边，半倚半坐地挨到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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