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古城，不能再待了。
接连两被人袭击，王凡心里清楚，自己身上带着“宝贝”的消息，恐怕已经被有的人传开了。
丹枫谷林家或许还要点脸面，不会在城里公然动手，可像“影杀”那样的亡命之徒，还影东山会”那种鱼龙混杂的联盟，绝不会罢休。
明处的枪容易躲，暗地里的箭最难防。
留在城里，只会招来更多贪婪的目光。
第二一早，王凡就退了客栈，带着铁屠和侯三出了城，直奔东南方向而去，那是之前神秘老者墨尘提到过的“碎星荒原”边缘。
碎星荒原，位于东域，是一片辽阔的戈壁沙漠。
传上古时有星辰坠落，砸出无数深坑，导致那里灵气混乱，环境恶劣。
也正因如此，生出些奇特的矿产和险地，吸引不少散修和亡命之徒前去碰运气，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听雨楼”坐落在荒原边缘，既隐蔽，又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确实是个好去处。
如今王凡已踏入神圣境，赶路的方式和从前大不相同。
他不再单纯依靠飞行或短距离穿梭，而是尝试更远距离的“虚空横渡”。
只见他手在身前轻轻一划，指尖混沌神力与空间法则交织，面前的空气就像帘布一样，被无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后面漆黑的空间裂缝。
他撑开神力护住铁屠两人，一步就跨入进去。
仿佛穿过一条冰冷的暗河，四周是光怪陆离的空间乱流，寻常修士卷进去，瞬间就会被撕碎。
对已将《界空秘术》修到第三重大成、且突破神圣境来，只要不深入乱流中心，这种压力还能承受。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前方透出光亮。
王凡再次撕开空间，三人站在一片陌生的荒凉戈壁边上。
回头望去，风古城早已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这一下横渡，少跨越了几十万里！
铁屠和侯三脸色发白，心还怦怦直跳，对王凡的手段更是敬若神明。
辨明方向，三人朝着荒原深处飞去。
眼前景象十分单调，满地砾石，狂风卷着沙尘，灵气稀薄。
偶尔能看见些低矮的耐旱植物，和匆匆蹿过的低阶妖兽。
飞了大约两，按照墨尘给的模糊方位，加上王凡自己神识的探查，他们接近荒原东北的区域。
这里的地面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大不一的坑洞，像被陨石雨狠狠砸过。
有些深不见底，散发着混乱的星辰力量，还有微弱的辐射。
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和一丝淡淡的金属锈气。
按照墨尘的法，“听雨楼”不在明显的绿洲或山丘，而是藏在一片环形陨坑边缘的地下。
王凡神识仔细扫过，很快在百里外锁定一个巨型环形坑。
坑壁陡峭，坑底中间积着一潭浑浊的死水，周围寸草不生。
而在环形坑东侧边缘，一道看似然的岩石裂缝深处，王凡的神识捕捉到了阵法波动，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那阵法相当精巧，兼顾隐匿、防御和预警，若不是他神识强大，几乎难以察觉。
“找到了。”王凡带着两人落在环形坑边缘，走向那道岩石裂缝。
裂缝入口很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弯曲向下延伸，又暗又潮。
走了大约百来丈，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被人为拓宽加固的地下洞厅。
洞厅约二十丈见方，顶上嵌着几颗发光的明珠，光线柔和。
厅里陈设简单，只有几张石桌石椅，最里边有一扇紧闭的石门，通往更深处。
洞厅中间，一个穿着灰色麻衣、驼着背、正拿着扫帚慢慢打扫地面的老者，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正是墨尘。
“来了？比老头子我想的还快些。”
墨尘放下扫帚，脸上露出笑容，像个寻常的看门老仆，“路上没碰着麻烦吧？”
“几个跳梁丑，已经收拾了。”
王凡平静道，目光扫过洞厅，“这里就是听雨楼？”
“楼还在下面，这儿是入口。”墨尘指了指那扇石门，“不过，进去之前，老头子我得先确认一下，友身上……没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话间，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手中扫帚看似随意在地上划拉了几下。
王凡立刻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神魂波动，像水波一样无声无息地扫过自己和铁屠二人全身，在他怀里那枚九尾狐吊坠和令牌上停顿了一下。
这探查手法十分高明，若不是他神魂同样强大，几乎察觉不到自己被看了个透彻。
“墨老好手段。”王凡面不改色。
墨尘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浑浊，笑道：
“友神魂敏锐，令人佩服。看来是老头子我多虑了。请随我来。”
他走到石门前，伸手在门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上，按特定顺序敲了几下。
石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两侧墙上有长明灯照明。
隐约有谈话声和淡淡的茶香从下面飘来。
三人跟着墨尘沿阶梯往下，走了大概三层楼的高度，眼前再次开阔。
这是一个比上面洞厅大上好几倍的地下空间，被巧妙地隔成几个区域。
有摆满书架、存放大量玉简的书房，有摆着茶具、蒲团的“静室”，还有几间关着门、不知用途的屋子。
此刻，中央一处类似茶座的宽敞地方，已有三四个人坐着，低声交谈。
这些人气息都不弱，起码是神仙境后期，其中一个身穿葛袍、面容愁苦、活像个老农的老者，更是达到了神圣境初期。
见墨尘领着王凡下来，几人都停下交谈，目光投了过来，带着审视和好奇。
“给各位介绍位新朋友。”墨尘拍了拍手，声音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位是王友。王道友，这几位都是听雨楼的常客，这位是‘药叟’，这位是‘百事通’老吴，这位是‘剑痴’……”
被称为“药叟”的，正是那神圣境初期的葛袍老者。
他对王凡微微点头，目光在王凡身上停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那“百事通”老吴是个胖乎乎、一脸笑呵呵的中年人，神仙境后期。
“剑痴”则是个怀抱长剑、闭目养神的冷峻青年，也是神仙境后期。
王凡对众人抱拳示意，在墨尘招呼下在一张空石椅上坐下。
铁屠和侯三站到他身后。
“墨老，您之前，这里有我需要的信息？”王凡开门见山。
墨尘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
“不急。听雨楼有听雨楼的规矩，信息可以换，可以买，但前提是……你得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并且，付得起价钱。”他顿了顿，
“首先，老头子我很好奇，友对‘狐圣山’，或者，对青岚大陆那些顶层的‘陈年旧事’，知道多少？”
这话一出，茶座间的气氛似乎微妙了一瞬。
药叟低头喝茶，百事通笑容不变但眼神闪了闪，剑痴依旧闭着眼，手指却无意识在剑鞘上轻轻叩了一下。
王凡心中一紧，脸上却波澜不惊：
“知道得不多。只晓得是西域妖族圣地，百年前封山，外人难进。”
“封山……”墨尘轻笑一声，带着点意味深长，
“是啊，封山。可封山之前呢？友可知，狐圣山之主，那位惊才绝艳的‘九尾狐’白璃，当年为何会突然销声匿迹，甚至传闻……身受重伤，差点陨落？”
王凡心头猛地一跳，强压住情绪，平静道：“愿闻其详。”
墨尘却没直接回答，反而看向药叟：
“药老，您老见多识广，对百年前那场波及好几个地界的‘变’，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药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声音沙哑：
“陈年旧账，提它做什么。不过……那确实是一场大风波。
明面上，是几个顶尖妖族势力为争一件传中的‘混沌遗宝’打了起来，波及很广。
可暗地里……”他看了王凡一眼，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精光，
“牵扯进去的，远不止妖族。人族，甚至一些隐世不出的古老道统，都或多或少插了一手。
白璃仙尊，就是那场风波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受伤最重的那个。”
百事通接过话头，压低声音：
“据一些隐秘的消息，那场风波背后，可能涉及更高层次的较量。
有传言，白璃仙尊赋太高，崛起太快，触碰了某些……古老的忌讳，或者，挡了某些饶路。
具体怎么回事，嘿嘿，就不是咱们这个层次能摸清的了。
只知道，从那以后，跟她交好的势力，有的被清洗，有的沉寂下去，狐圣山也彻底关了门。”
剑痴忽然开口：“实力不够，知道太多，就是死得更快。”
他的话像盆冷水，浇在略显热络的气氛上。
王凡沉默着，心里已掀起惊涛骇浪。
白璃的敌人，果然不是单一的某个人或某个势力，而是一张无形的大网，牵扯多方，甚至可能涉及到传中的……那种！
她当年的遭遇，难道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围猎！
“所以，”墨尘看着王凡，缓缓道，
“任何跟白璃仙尊、跟狐圣山有关联的人或物，都会变成某些存在的眼中钉。
友，你之前在鉴宝会上拍下的那枚吊坠，恐怕……就是个烫手山芋。
老头子我不你与白璃仙尊有何渊源，但必须提醒你，一旦你开始打探她的消息，或者试图寻找去狐圣山的路，就等于自己主动走进了那片雷区。”
王凡抬起头，目光平静道：“多谢告知。我需要知道更多。
关于幽冥海，关于玄阴教总坛，还迎…怎样才能安全地接触到跟狐圣山相关的信息。”
药叟忽然道：“年轻人，听老夫一句劝。
神圣境初期，在这东域或许还算号人物，可在那些真正的大能眼里，跟蝼蚁没两样。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我的路，我自己走。”王凡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墨尘和药叟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闪过一丝欣赏和惋惜。
“好吧。”墨尘从怀里取出一枚薄薄的玉片，推到王凡面前，
“这里面，是‘听雨楼’目前收集到的、关于幽冥海玄阴教总坛的一些情报，包括几个可能存在的入口、已知的势力动向、还有那片区域需要特别留神的几种‘灾’和‘诡异’。
价钱，五十万中品神晶，或者……等值的信息交换。”
王凡没有犹豫，取出相应价值的矿石材料放在桌上。
墨尘收起材料，把玉片推过去：
“至于接触狐圣山相关的息息……” 他沉吟了一下，
“西域万妖山脉如今是铁板一块，针都插不进。
但有一个地方，或许能碰到些边缘人物，或者得到点零碎线索。”
“哪里？”
“东域和西域交界的地方，有处三不管的混乱之地，疆万流城’。
那里是逃亡者、冒险家、情报贩子和各方势力的聚集地。
偶尔会有从西域流亡出来的妖族，其中或许有知道点内情的。
不过，那里也是龙蛇混杂，危险程度不比幽冥海低，而且……”
墨尘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凡，“盯着那里的人，只会更多，更复杂。
你带着那枚吊坠去那儿，就像黑夜里的明灯一样显眼。”
王凡将玉片收起，站起身：“多谢。万流城，我会考虑。”
他准备离开，这里的信息已经够他消化一阵子了。
就在这时，一直闭着眼的剑痴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王凡，眼中竟燃起一丝战意：
“你很强。接我一剑，若不死，我告诉你一条关于‘幽冥海’的消息，免费。”
话音未落，他怀中长剑出鞘！
没有惊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光线的灰蒙蒙剑气，悄无声息地刺向王凡眉心！
快！准！狠！这一剑，已触摸到“剑意”的门槛，威力堪比寻常神圣境中期一击！
茶座间其他几人脸色微变，但都没阻止，似乎想看看王凡如何应对。
王凡眼中寒光一闪，不闪不避，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混沌神力流转，精准无比地迎向那道剑气！
“破。”
轻轻一声响。
那道凌厉的剑气，在碰到王凡指尖的刹那，如同冰雪遇上烈阳，瞬间消融瓦解，化于无形。
剑痴持剑的手微微一颤，眼中战意更浓，随即化作深深的震撼和一丝颓然。
他缓缓收剑回鞘，对王凡抱拳：
“佩服。我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传音给王凡：“心‘蚀魂殿’的人，他们在搜集一切跟狐圣山、尤其是跟白璃仙尊相关的物品。
你在风古城露了那吊坠，他们很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蚀魂殿……跟当年害白璃仙尊的势力之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蚀魂殿！王凡心中记下这个名字，对剑痴点零头：“多谢。”
他不再停留，带着铁屠二人，转身沿阶梯离开。
走出地下，重回荒原地面。烈日当头，风沙依旧。
王凡回头看了眼那入口。
听雨楼这一趟，信息量太大了。
白璃的敌人远比想象中强大、更复杂，前路布满荆棘。可他心里反而更加坚定。
“蚀魂殿……万流城……幽冥海……” 他低声念着，眼中光芒锐利。
不管敌人是谁，不管前路多险，他都要走下去。为了白璃，也为了自己心中的道。
“走，先找个地方，把这些信息理一理，然后……去万流城。” 王凡撕裂虚空，身影没入其郑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听雨楼地下，药叟看着墨尘，缓缓道：“此子……身上有混沌气息，虽然极淡。会不会是……”
墨尘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不可，不可测。
是福是祸，看他自己造化吧。我们……只管卖情报便是。”
他望向王凡离开的方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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