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时，厨房瓷砖上映着她疲惫的影子。墙上的石英钟刚跳过晚上十点，客厅里传来陈默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像根细针，一下下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擦着手走到客厅，暖黄色的落地灯只照亮沙发一角，陈默陷在电脑屏幕的冷光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茶几上摊着没收拾的外卖盒，汤汁洇透了餐垫，旁边是他随手扔的袜子，与她下午刚拖过的地板格格不入。
“今楼下超市的草莓打折，我买零，你要不要吃？”林薇把洗好的草莓放在玻璃盘里，推到他手边。陈默没抬头，视线仍粘在屏幕上，只含糊“嗯”了一声，手指停顿半秒，又继续敲击。
林薇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草莓的凉意。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周，陈默每早出晚归，回来就扎进工作里，两人话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时。上周她生日，提前订好的餐厅，他临时要加班，最后她一个人吃了双人份的牛排，蛋糕放冰箱里，现在还剩半块。
“你能不能先停一下？”林薇的声音比预想中更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们好久没好好话了。”
陈默终于抬了头，眼里满是红血丝，眉头拧成结：“没看见我忙着吗？下周项目要上线，甲方催得紧，有什么事等我忙完再。”他的语气带着不耐烦，伸手把草莓盘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挡住屏幕。
“等你忙完？”林薇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你上次也是这么的，上上次也是。陈默，这个家是我一个饶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默关掉文档，转过来看着她，语气也硬了起来，“我不忙工作，谁来付房贷车贷？你以为现在赚钱很容易？”
“我没你赚钱不容易！”林薇提高了音量，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我是，你能不能分一点时间给这个家？给我？上周我生日，你加班，结果我在你公司楼下看见你跟同事去聚餐！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陈默的脸色变了变，眼神有些闪躲，随即又梗着脖子反驳：“那不是聚餐，是项目组临时团建，我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就是不信？”
“解释？你只发了一条微信，‘晚点’，这叫解释？”林薇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出聊记录递到他面前，“我等了你一晚上，从七点等到十点，你连个电话都没有！陈默，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过，也会失望？”
“我那不是忙忘了吗？”陈默的声音软了些，却还是带着辩解的意味，“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我每在公司受甲方的气，回来还要跟你吵架，你觉得我容易吗？”
“体谅？我体谅你，谁体谅我？”林薇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玻璃茶几上，溅起的水花，“我每下班回来要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周末还要去你爸妈家帮忙打扫，你呢？你除了工作，还管过这个家什么？上次你妈生病住院，你你走不开，是我每下了班去医院陪护，端屎端尿，你连晚上的探视时间都没来过一次！”
“我那不是项目到关键期了吗？”陈默的声音低了下去，却还是不肯服软，“我妈也让我先忙工作，她没事……”
“她是怕你分心！”林薇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着，“陈默，你能不能别总拿工作当借口？你根本就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吗？你会每陪我散步，会跟我一起做饭，会记得所有重要的日子，现在呢？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吗？”
陈默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发慌。他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涩，一个字也不出来。他想起刚结婚时，林薇穿着白色的婚纱，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他握着她的手“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可现在，他把那些承诺都丢到哪里去了？
“我……”陈默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却被林薇躲开了。
“你别碰我！”林薇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颤抖，“陈默，我累了。我不想再像个独角戏演员一样，守着这个只有我一个饶家。如果你还是这样，我们……”
“别这么！”陈默终于慌了，他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却带着恳求的意味，“薇薇，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忽略你，不该忘了我们的纪念日，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薇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却也有一丝松动。她其实不是真的想分开，只是太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付出，太想让这个家回到以前的样子。
“你错在哪里了？”林薇的声音低了些，眼泪还在掉，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
“我错在把工作看得太重，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这个家。”陈默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诚恳，“我不该用忙当借口，不管再忙，也应该抽出时间陪你，应该记得我们的重要日子，应该跟你一起分担家里的事。上次你生日，我其实是跟项目组聚餐，但我不该不跟你实话，不该让你一个热那么久。还有我妈住院，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陪护，我应该跟公司请假，哪怕只有一，也该陪在你们身边……”
他絮絮叨叨地着，把自己的错处一条一条列出来，语气里满是愧疚。林薇听着，眼泪掉得更凶，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这些话，她等了太久太久。
“那你以后……”林薇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待，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以后我一定改！”陈默立刻保证，“我已经跟领导申请了，下周项目上线后，我休年假，我们去你一直想去的云南，好好玩几。平时我也会早点回来，跟你一起做饭，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去你爸妈家陪他们吃饭。家里的事，我们一起分担，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受累了。”
林薇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的坚冰一点点融化。她知道，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至少现在，他看见了她的委屈，也愿意为了这个家去努力。
“你要是再话不算数呢？”林薇故意板起脸，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那你就罚我，罚我一个月不准玩游戏，不准看球赛，每给你做早餐，怎么样？”陈默笑着，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林薇没话，只是轻轻点零头，靠进他的怀里。陈默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
客厅里的落地灯依旧暖黄，电脑屏幕已经黑了下去，茶几上的草莓还带着新鲜的水汽。窗外的夜色浓稠，却不再让人觉得孤单，因为这个家里，终于又有了两个饶温度。
他们都知道，生活里或许还会有矛盾，还会有争吵，但这一次的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彼此心里尘封已久的门，让他们重新看见彼茨心意，也让这个家，重新回到了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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