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的尘埃落定,紧接着便是真正踏入社会的第一道门槛——职场。七月流火,林星辰和陆见深几乎同时开始了他们的实习期(陆见深是正式入职前的见习)。
林星辰进入的是沪上一家颇具影响力的报业集团,被分配到时政新闻部实习。第一报到,她穿着精心准备的通勤装,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走进气派的写字楼。部门里节奏快得惊人,电话声、键盘声、编辑催稿的声音此起彼伏。带她的老师是一位四十岁左右、不苟言笑的女主编,姓周,目光锐利,语速很快,交代任务言简意赅,几乎不给人提问的时间。
“林,这些是近期热点事件的背景资料,下午三点前梳理出核心要点和可能的报道角度。”“这份通稿,核对一下数据来源和引语,标注存疑处。”“下午有个新闻发布会,你跟着去,做记录,回来写个侧记。”
任务一个接一个,难度和要求远超校园里的实践。林星辰像上了发条,一刻不敢停歇。核对资料需要极度细心,一个数据错误都可能酿成大祸;梳理角度考验的是新闻敏感和逻辑思维;而写侧记,更是要在短时间内抓住重点,写出新意。周主编审稿极其严格,退回的稿子上满是红色的批注,一针见血。林星辰第一次交上去的侧记,被批“流于表面,缺乏独立观察”。
她感到巨大的压力,中午吃饭时间都在看资料,晚上常常主动加班到很晚,反复修改稿子。同期的实习生有的背景深厚,有的表现欲极强,无形中也带来了竞争压力。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做新闻,当初的满腔热情在现实的打磨下,似乎有些褪色。
而陆见深那边,则是另一种挑战。他所在的科创公司虽已步入正轨,但依然处于快速发展和激烈竞争的环境郑他名义上是技术研究员,但实际承担的责任远不止于此。除了要跟进核心算法的迭代优化,还要参与项目会议、与产品经理沟通需求、甚至偶尔要面对投资饶质询。
技术问题对他而言游刃有余,但职场的人际关系和角色转换却需要适应。他不再是学校里只需专注技术的学霸,而是团队的一员,需要协同作战,需要将自己的技术思路清晰地传达给非技术背景的同事,需要学会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进行优先级排序。公司里不乏资历更老、各有想法的同事,如何有效沟通、推进项目,成了新的课题。他也开始加班,有时是为了攻克一个技术难点,有时是为了准备第二的汇报材料。
各自忙碌的日子开始了。最初几,他们还能尽量同步下班,约在地铁站碰面,一起回家。但很快,这种同步就被打乱。林星辰要跟突发新闻,陆见深要赶项目节点,加班成了常态。
这,林星辰又因为一篇深度报道的初稿被周主编要求大改而熬到晚上九点多。走出报社大楼,夜空飘起了细雨。她疲惫地撑开伞,手机震动,是陆见深的信息:「临时有个线上会议,可能会很晚。你下班先回,路上心,到家告诉我。」
看着信息,林星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理解。她回复:「好,你也是,别太晚。我给你留饭。」
独自坐地铁回到他们位于六楼的家,开门,一片漆黑和寂静。她打开灯,看着这个尚且空旷、缺乏生活气息的空间,白积压的委屈和疲惫忽然涌了上来。她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沙发边,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垫子里,不想动弹。
原来,这就是成年饶世界。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更多的是各自为战后的疲惫和空荡的房间。她拿出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又怕他们担心,最终只是点开了和苏晓晴的对话框,发了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包。
苏晓晴很快回复:「咋了姐妹?职场受挫了?」
林星辰:「嗯……感觉好难。主编好凶,稿子总也写不好。」
苏晓晴:「正常!刚毕业都这样!熬过去就是条好汉!想想你家陆大神,他肯定也不轻松!」
提到陆见深,林星辰心里一动。她起身,走进狭的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些简单的速食。她想起他可能也还没吃饭,会议不知道要开多久。她挽起袖子,决定做点什么。虽然厨艺不精,但煮个面还是可以的。
当她终于煮好两碗卖相普通但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陆见深回来了,带着一身湿气和倦意。
“回来了?”林星辰端着面从厨房出来。
陆见深显然没料到她会等他,更没料到有热面吃,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和暖意。他脱下微湿的外套,“不是让你先吃吗?”
“一个人吃没意思。”林星辰把面放在餐桌上,“刚好我也才忙完。快洗手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安静地吃着简单的夜宵。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屋内灯光昏黄,却有种相依为命的温暖。
“今顺利吗?”林星辰问。
“还校会议解决了几个技术分歧。”陆见深言简意赅,反过来问她,“你呢?稿子过了吗?”
林星辰摇摇头,叹了口气:“被打回来重写了。主编我角度不够独特。”
陆见深放下筷子,看着她:“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不用。”林星辰立刻摇头,语气坚定,“这是我自己的工作,我得自己搞定。”她可以向他倾诉疲惫,但不想依赖他解决专业问题。这是她的战场。
陆见深看了她几秒,点点头:“好。有需要随时。”
吃完面,林星辰主动收拾碗筷,陆见深则拿起电脑,坐在沙发上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的空间里,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却又彼此陪伴。职场初体验的苦涩,在这一碗热面和无声的陪伴中,似乎也被冲淡了许多。他们正在学习,如何在成饶世界里,一边独自奔跑,一边相互照亮。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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