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七，寅时刚过，野狐峪就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寂静郑寨墙上值守的士兵比往日少了许多，连巡逻队的脚步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暗处那些紧绷的弓弦和装满新式火药的铳管。
李二狗趴在西墙段的垛口后，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作为新晋升的队副，他负责指挥这段二十饶防线。按照计划，他们要在这里示弱，引诱清军主力从此处突破。
都记住了，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士兵，前两轮用旧火药，等我的信号再换新药。
东方际刚泛起鱼肚白，清军的号角就划破了黎明。黑压压的军队从三个方向同时压来，但主攻方向果然如预料般指向西墙。巴彦骑着战马立在阵后，满意地看到寨墙上的守军似乎惊慌失措。
第一波试探性进攻开始了。数百清军推着云梯冲向寨墙，墙头稀稀落落地射下几支箭矢，火铳声也远不如往日密集。
南蛮果然撑不住了！巴彦大笑，传令，主力全线压上！
真正的攻势如同潮水般涌来。数以千计的清军发出震的呐喊，如同黑色的浪潮拍向寨墙。冲在最前面的是身披重甲的死士，他们冒着稀疏的箭雨，很快就在墙根架起了数十架云梯。
寨墙上，李二狗看着如蚂蚁般攀爬而上的清军，强忍着立即开火的冲动。放近些...再放近些...他喃喃自语，直到能看清最前面那个清军狰狞的面容。
第一轮齐射终于响起，但威力明显不足。许多铅子打在重甲上只能留下浅坑，攀爬的清军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向上冲来。
换旧药！第二轮！李二狗按照计划下令。
这一轮射击更加无力，甚至出现了好几支哑火。清军士气大振，攀爬的速度更快了。已经有十几个死士跃上墙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将军，西墙段请求支援！传令兵飞奔到中军帐。
林川站在了望塔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告诉李二狗，再坚持一刻钟。
这一刻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李二狗亲自挥刀砍翻两个登墙的清军，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他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墙下越聚越多的敌军，等待着那个关键的时刻。
终于，三支红色信号箭从鹰嘴崖升起——这是总攻的信号！
换新药！李二狗声嘶力竭地大吼。
火铳手们迅速换上新式火药，这一次的齐射声震耳欲聋。冲在前面的清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成片倒下。新式火药的威力让铅子能够穿透重甲，原本坚不可摧的死士顿时变成了活靶子。
几乎同时，鹰嘴崖上的火炮发出怒吼。新配制的开花弹在空中炸开，洒下密集的弹片，清军密集的冲锋队列顿时人仰马翻。
更让巴彦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清军左翼的蒙古士兵突然倒戈，他们调转枪口冲向中军，阵中响起蒙语的呐喊：草原的雄鹰不为满洲人卖命！
就是现在！林川拔出腰刀，全军出击！
寨门轰然打开，杨把总率领长枪营如洪流般涌出。周遇吉的部队也从侧翼杀到，与倒戈的蒙古兵前后夹击。清军阵型大乱，士兵们四散奔逃。
巴彦在亲兵护卫下且战且退，他望着兵败如山倒的场面，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林川...定北军...此仇必报！
这场大胜的消息很快传遍野狐峪。当李二狗包扎着伤口走下寨墙时，士兵们纷纷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这个年轻的火铳手用他的勇气和智慧，为定北军赢得了转机。
但林川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巴彦虽然败退，清军的主力仍在。而那个始终在暗中窥视的高迎贵，就像等待猎物受赡豺狼，随时可能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夜幕降临，野狐峪举行了庆功宴，但将领们的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他们围坐在沙盘前，开始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巴彦会卷土重来，周遇吉指着地图，而且下次一定会带着更多兵力。
在那之前，林川的目光投向黄河对岸，我们必须要拿下那个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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