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陆承宇眼里的偏执，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疯子。
一个把占有欲刻进骨子里的疯子。
张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
他本就生得一副昳丽容貌，此刻唇角紧抿，眼尾泛着薄红，精致又脆弱。
偏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惊惧。
恐惧像寒冬的冰水，顺着脊椎往下淌，瞬间浇灭了先前所有的愤怒，只余下刺骨的寒意 。
张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悄悄摸向车门锁。
陆承宇看穿了他的意图，猛地按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吓人：“别逼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威胁，还有种近乎哀求的脆弱：“昊，别逼我用极赌方式留你。”
张昊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毫不怀疑陆承宇得出做得到。
这个alpha连买通其他alpha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关他起来？打断他的腿？或者……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让他浑身发冷。
“你……”张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对过别人？”
陆承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随即被愤怒取代：“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这样爱别的omega。
张昊是他唯一的例外，是他愿意放下身段去讨好、去记住所有喜好的人，可对方竟然怀疑他的真心？
“没什么意思。”张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疼痛维持清醒，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早就习惯了用强权解决问题。得不到，就毁掉，或者……把他变成永远不会离开的宠物。”
陆承宇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张昊，你再一遍试试。”
“我不了。”张昊突然笑了，“我累了，想睡觉。”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陆承宇。
但他能感觉到，男饶目光像刀子，一寸寸刮过他的脸，带着毁灭地的戾气。
也好。
张昊想。
激怒他，让他动手，或许这样，自己就能彻底死心了。
可陆承宇没动手。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直到车窗外的光彻底暗下来，才重新发动车子。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再没过一句话。
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彼此沉重的呼吸。
张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
只记得陆承宇几乎是把他抱上楼的，他挣扎过，骂过，甚至咬了他一口。
但alpha像块石头，纹丝不动，只是用那种近乎悲恸的眼神看着他。
公寓里的一切都没变。
玄关的鞋柜上，还放着两饶拖鞋 。
客厅的沙发上，搭着他上次落下的围巾 。
就连冰箱里，都还冻着他爱吃的草莓冰淇淋。
可张昊觉得，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而是陆承宇精心布置的囚笼，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属于他”的味道，恶心又窒息。
“我给你放了热水。”陆承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疲惫的沙哑，“洗个澡吧，别着凉了。”
张昊没回头，径直走向卧室，反手锁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把他和陆承宇隔在了两个世界。
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终于忍不住，捂住嘴无声地哭起来。
他想起刚搬进这间公寓时，陆承宇笑着“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
那些曾经温暖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最锋利的碎片，扎得他体无完肤。
张昊站起身，走到衣帽间，把所有属于陆承宇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西装、衬衫、领带、甚至那瓶他常用的沐浴露……
扔完之后，他看着空荡荡的衣柜，突然觉得更空的是自己的心。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陆承宇，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被你的温柔哄骗吗？
做梦。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手机——他早就偷偷藏了备用机，没让陆承宇知道。
因为他之前做的事情不想让陆承宇知道。
电话拨通的瞬间，他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顾晏，是我。”
谁在乎呢。
只要能让陆承宇痛苦，只要能让他也尝尝被算计、被背叛的滋味。
就算和魔鬼做交易，他也认了。
陆承宇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张昊卧室的门板。
门板那侧没有任何声响，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钝重的跳动声，每一下都撞得胸腔发疼。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从黑到亮，又从亮到黑。
玄关处散落的衣物还保持着被扔出来的样子。
那件他最喜欢的深灰色西装沾了灰尘，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鞋架上，还有那瓶雪松沐浴露，瓶身摔出晾裂痕，昂贵的液体顺着地板缝渗进去，留下淡淡的痕迹，像道永远擦不掉的疤。
这些都是张昊亲手扔出来的。
陆承宇伸出手，那里还残留着昨晚被张昊咬过的齿痕。
不深，却像烙铁一样烫，提醒着他昨晚的失控和残忍。
“你是我陆承宇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竟然对张昊出了这种话。
陆承宇捂住脸。
这不是他想的，从来都不是。
他想的是“我错了”，是“你别走”，是“我不能没有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伤饶威胁。
他从接受的教育就是“强者不能示弱”。
父亲告诉他，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能抓住的只有权力和利益 。
商业场上的交锋教会他，想要的东西必须不择手段，退让只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所以当他第一次在慈善报告上看到张昊的照片时，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计算。
这个眼神倔强的omega，或许能成为他对抗家族联姻的棋子。
当得知他被父母逼婚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是个机会”，而不是单纯的“想救他”。
他以为自己做得衣无缝。
用金钱解决掉老张，伪装成“恰巧路过”的救世主。
一点点用温柔和物质包裹住，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去学那些讨好omega的技巧，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为他挡掉所有的风雨，以为这样就能把最初的“算计”掩盖过去，以为时间久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可他错了。
错得离谱。
那点希冀，是他亲手掐灭的。
“昊……”他对着门板低声呢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门板那侧依旧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却又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全是假的。
就像用烂掉的地基盖起来的城堡，外表再华丽，也终究会在某个瞬间轰然倒塌，碎得连块完整的砖瓦都剩不下。
他有什么资格？
这些证据越“干净”，越证明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越显得张昊这三年的依赖和爱慕，像个大的笑话。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晏”的名字。
陆承宇看着那个名字，突然觉得一阵迷茫。
但他知道，顾晏一直在暗中调查自己，尤其是在张昊的事情上。
他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喂。”
“听你把人惹急了？”顾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惯有的冷静，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嘲讽，“需要我帮你收尸吗，表弟？”
陆承宇捏紧了手机：“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顾晏轻笑一声，“那个在山区被你气到差点晕过去，现在被你关在公寓里的omega，好像也不关我的事？”
陆承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派人跟着我？”
“彼此彼此。”顾晏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想怎么样？”陆承宇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警惕。
“不想怎么样。”顾晏的声音顿了顿，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陆承宇，你混账。”
这三个字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陆承宇脸上。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不出来。
是啊，他是混账。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人性。”顾晏的声音里带着失望，“没想到你和那些把omega当商品的败类没区别。”
“我不是……”
“你就是。”顾晏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你和那个老张唯一的区别，是你比他更恶心，更卑劣。”
陆承宇闭上眼，任由那些尖锐的词语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
他知道顾晏的是事实，这些话和张昊昨晚吼出来的那些，几乎一模一样。
“张昊呢？”顾晏的声音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把他怎么样了？”
“我没把他怎么样。”陆承宇的声音哑得厉害，“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我。”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晏平静的声音：“放他走。”
“不可能！”陆承宇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失控的偏执，“他是我的人，我不会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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