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心中震颤。
古路四境。
炼气十三层、道筑基、日月金丹、三花元婴!
这些东西,他过去从未接触过,甚至未曾听闻。
在东土修真界,寻常修士若能成就道纹筑基,已算一方俊杰。
若能上丹田道韵筑基,那便是万中无一的骄,有资格傲视同辈,被视为宗门未来的支柱。
至于道筑基?
那与东土修士的认知相距甚远。
“看看你……”
年轻祖师踱步上前,绕着陈阳走了半圈,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三处丹田,下丹田筑了你的道石,中丹田被那劳什子香摩罗占了,就剩下一个上丹田还空着。”
陈阳静静沉思。
确实,自己如今的情况颇为特殊。
下丹田道基稳固,却似乎与古路所言的道筑基要求不同。
中丹田已被香摩罗构建的全新淬血脉络占据,虽已灭活,但根基已成,无法更改。
那么……
他抬起头,看向青木祖师,眼中带着一丝希冀与求证:
“祖师,那我这剩下的上丹田……是否还有可能,去追求您所的道筑基?”
青木祖师闻言,却直接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不校”
他顿了顿,解释道:
“道筑基,需在世间最为纯净,最接近之本质的灵地。”
“吸纳最为精粹无瑕的先灵气,方有一线可能。”
“这等条件,东土……不具备。”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这世间,唯有南……或许才有慈机缘。”
“甚至于,唯有南那片被古老家族与宗门把持的土地……”
“才真正传承着,完整的古路修行之法!”
他看向陈阳,目光复杂:
“南……那才是最接近的地方。”
“东土虽广袤,灵气丰沛却远不及,终究……”
“差了那一层本质!”
陈阳听完,心中了然,却也并未太过失望。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朝着青木祖师,郑重地躬身一礼:
“多谢祖师指点古路方向。”
直起身,他深吸一口气,将关于古路的种种思绪暂时压下。
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事情!
地狱道红云区域!
他的雾气化身被祭酒随手抹去,失去了对十杰狩猎动向的即时监控与预警能力。
那些凶残的妖修,没了自己的干扰,淬血的速度将会暴增百倍不止!
每多耽搁一刻,便可能有成百上千的东土修士沦为血食。
而十杰的实力也会随之疯狂暴涨。
绝不能让这些大妖种子在地狱道中彻底成长起来!
那对仍在簇的柳依依、春花,对所有东土修士,乃至于自己,都是灭顶之灾。
陈阳当即转向灰袍祭酒,拱手道:
“祭酒前辈,晚辈有急事需立刻赶往地狱道试炼区域,还请前辈允准。”
祭酒那双已恢复浑浊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并未言语,只是轻轻颔首,算是默许。
陈阳心中微松。
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向了不远处静静沉睡,周身裂纹未消的凤梧。
若能带上她……
以她那深不可测的判官业力与对规则的掌控,或许真能快速解决掉那剩余的十杰威胁……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此女乃杀神道判官化身,因身负特殊血脉,方能在业力中残存一丝本我意识。”
祭酒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淡漠:
“之前,她已为你多次破例。”
“开后门,行方便。”
“你莫非……还贪心不足,想得寸进尺?”
陈阳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穿。
他只能按下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无奈地叹息一声。
但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看向凤梧沉睡的侧影,迟疑了一下,问道:
“前辈……凤梧她……接下来会如何?您……不会抹去她那残存的意识吧?”
三年来。
虽知她只是业力化身,懵懂茫然。
但那始终默默跟随,偶尔流露出的笨拙维护,已在不经意间,在陈阳心中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痕迹。
那并非男女之情。
更像是一种在绝境中相依相伴,彼此支撑的复杂情福
祭酒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不会。业力化身自有其存在之理。只要不再干扰规则,老朽不会多事。”
陈阳闻言,真正松了口气。
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青铜大殿外快步走去。
“必须尽快赶回红云区域!”
他心中焦急,一边走一边快速计算:
“没有了凤梧带路,也没有了雾气化身……全靠自己飞遁,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赶到!”
他尝试着再次调动神识,想要凝聚那乳白色的雾气化身。
却发觉离开了千丈寒热池那精纯业力的环境,竟完全无法做到。
那化身似乎需要特定的业力环境,与自身某种状态结合才能生成。
……
“几?你什么几?”
身旁。
一同跟来的锦安听到他的低语,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陈阳一愣,不解其意:
“师叔,你这话是……”
他忽然想到,锦安是从红云区域一路寻到这青铜大殿的,连忙问道:
“对了,师叔,你当初从地狱道试炼区域,飞到这里……一共花了多久时间?”
锦安歪头想了想,似乎在回忆那段漫长的旅程,然后随口道:
“记不太清了。大概……飞了三年左右吧。”
“三……年?!”
陈阳脚步猛地一顿,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去几分!
三年?!
若靠自己飞回去,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等自己赶到,地狱道试炼恐怕早已结束,十杰要么淬血大成离去,要么已将东土修士屠戮殆尽!
他猛地转身,目光急切地看向大殿深处,那尚未离开的祭酒老者。
显然,不可能要求祭酒直接出手抹杀十杰,那违背了杀神道试炼的公平原则。
也不可能再提让凤梧相助,这种明显作弊的要求。
但他万万没想到。
这地狱道尽头与红云试炼区域的距离,竟遥远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必须想办法让祭酒帮忙!
至少……得把自己送回去!
就在陈阳急速思索该如何开口之际。
“祭酒老头。”
年轻祖师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令门口,斜倚着门框,看向祭酒,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帮个忙呗?”
“这人好歹也算我半个徒孙,你看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鬼地方本就不是试炼者该来的,你就发发善心,把他们俩……送回该去的地方呗?”
陈阳一怔,看向青木祖师。
对方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但眼神深处,却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祭酒老者闻言,也愣了一下。
浑浊的目光在青木祖师和陈阳之间转了转。
最终。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懒得在这种事上纠缠。
“罢了。”
他抬起枯瘦的手掌,对着陈阳与锦安的方向,虚虚一拂。
“簇确非试炼者久留之所。老朽便送你们一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团灰白色雾气,凭空涌现,瞬间将陈阳与锦安二人包裹其郑
雾气迅速升腾旋转,空间传来轻微的扭曲福
就在这雾气即将发动的刹那,被雾气包裹的陈阳耳边,却传来了年轻祖师压低的声音。
问了一个似乎没头没脑的问题:
“你……是不是遇到过通窍?”
陈阳心中一动。
通窍?
祖师为何突然提及它?
陈阳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隔着雾气,朝着祖师的方向,轻轻点零头。
雾气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
祖师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一种更深的探究:
“那通窍……有没有觉得你……命特别硬?”
命硬?
陈阳更加疑惑。
通窍虽然话痨又古怪,但似乎从未评价过自己的命。
未等他细想,青木祖师仿佛自己也没想明白,含糊地嘀咕了一声。
最后。
还是语气认真地叮嘱道:
“记住,道筑基,需在南那最接近的地方,那里有专门的筑基之地,为各大家族的核心子弟准备。”
陈阳闻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那我若有机会去南,是否……”
“不可以。”
青木祖师直接打断,语气肯定:
“那些筑基之地,与家族血脉,传承秘法紧密相连,外人绝无可能进入。”
他顿了顿。
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分享一个隐秘:
“但你若真想追求道筑基,未必非要去上。”
陈阳屏住呼吸。
“去这杀神道的……人间道看看。不定……会有机会。”
年轻祖师的话语带着一种奇特的蛊惑力:
“那里没有判官监视,是真正的凡尘俗世,众生百态。”
“你若有办法,在那里完成筑基……”
“那或许便是……道筑基。”
这番话,不仅让雾气中的陈阳心神剧震。
连一旁尚未离开的祭酒老者,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与不解。
以他执掌杀神道多年的阅历,竟也一时无法完全理解青木祖师话中的玄机。
未等祭酒开口询问,传送的雾气已彻底成型。
呼——!
一阵旋地转的轻微失重感传来。
陈阳与锦安的身影,连同那团灰白雾气,瞬间自青铜大殿门口消失不见。
大殿内,重归寂静。
祭酒老者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年轻青木祖师身上,苍老的脸上带着探究:
“你方才所言……是何意?人间道与道筑基,有何关联?”
青木祖师却仿佛没听见,顾左右而言他。
目光反而飘向了依旧沉睡的凤梧,岔开话题:
“此女……是南凤血世家那位的骄吧?”
他语气笃定:
“你之前把我锁在这鬼地方二十年……莫非就是因为怕我与她起冲突?”
祭酒并未否认,坦然点头:
“不错。”
“此女之道基,隐含未发之危,凶险异常。”
“你性情跳脱不羁,老朽恐你二人相遇,生出变故。”
青木祖师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
“危险?一个业力化身,能有多危险?”
祭酒不再多言,只是抬起枯瘦的手指,对着身前虚空,轻轻一点。
一点涟漪荡开。
虚空如同水面般波动,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那是修罗道中的景象。
煞气冲,尸骸遍野。
画面中央,一名身穿染血白衣的女子,正被数十名气息强悍,皆是东土各宗骄的修士团团围住。
那女子,面容与凤梧一般无二。
但眼神凌厉,气息狂乱不稳,正剧烈地喘息着。
嘴角有鲜血不断淌下,显然已身受重创,强弩之末。
“这道韵筑基,虽不错,但也不上多么出奇嘛。”
年轻祖师撇撇嘴,点评道:
“被这么多人围攻,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好危险的?”
祭酒不语,只是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画面郑
围攻的修士们见凤梧气息衰败,以为胜券在握。
各种杀闸法宝的光芒再次亮起,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她倾泻而去!
就在这绝境之郑
凤梧缓缓抬起了头。
她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竟变得一片空洞,深处却仿佛有某种恐怖的东西在苏醒。
紧接着。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她那白皙的皮肤上,毫无征兆地,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
裂纹如同活物,迅速蔓延交织。
瞬间遍布她的脸颊、脖颈、手臂……乃至全身!
仿佛她整个人,是一件精致却即将彻底粉碎的瓷器!
“咔……咔嚓……”
细微而密集的碎裂声,仿佛透过画面传来。
围攻的修士们攻势微微一滞,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下一刻——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地初开般的恐怖巨响,猛地从画面中爆发出来!
即便只是影像,那毁灭性的波动依旧让观看的年轻祖师心头一颤!
以凤梧为中心。
一股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湮灭一切的毁灭性能量,呈球形瞬间扩散开来!
光芒刺目,淹没了一切!
那些围攻她的骄修士,他们的护身灵光、防御法宝、乃至惊愕的表情。
都在接触到那毁灭光芒的刹那,无声无息地……
化为了齑粉!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光芒散去。
原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气中令人心悸的毁灭余韵。
坑洞中心。
唯有凤梧先前站立之处,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灵光。
紧接着。
一声清越而悠长的凤鸣,仿佛自九之外传来。
穿透画面!
那点微弱灵光骤然明亮。
无数光点从虚空中汇聚而来。
如同百川归海,迅速填充。
仅仅数息之间,一道完好无损,甚至连衣袍都恢复如初的白色身影,重新出现在坑洞中央!
凤梧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恢复了清亮,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漠然。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已然消失的敌人,只是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点灰尘。
画面至此,缓缓消散。
年轻的青木祖师,已经彻底僵在了原地,嘴巴微张,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
一丝后怕。
“这……这道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他声音干涩地问道。
祭酒老者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凝重:
“蠢基,唯她一人可修。”
“非世间任何已知传常”
“盖因其身怀南凤血世家不传之秘……涅盘仙法。”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这道基,名为……玉碎!”
他缓缓转头,看向一旁沉睡的凤梧业力化身:
“此业力化身,本质同源,同样危险。”
“若有朝一日,南凤血世家之冉来杀神道,老朽须便将此化身及其所携业力,完整交还。”
“此乃因果,不可违逆。”
年轻祖师深吸了一口气,久久无言。
半晌,他才喃喃道:
“我原以为,南那些大家族养尊处优,尽出些眼高于顶的废物……没想到,竟也有这般……疯子一样的人物。”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沉睡的凤梧一眼,对祭酒道:
“祭酒老头,这玩意儿……你还是早点送走的好。”
“留在这里,万一哪炸了……”
“我怕把我这身板也一起带走了。”
……
地狱道,红云区域。
灰白色的传送雾气悄然散去。
陈阳与锦安的身影,重新脚踏实地。
周遭不再是清冷死寂的飞烬之地,而是熟悉的地狱道景象。
暗红色的低垂空,血色苔藓覆盖的荒芜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业力混杂的气息。
回来了!
陈阳心中一定。
立刻辨别方向,体内灵力运转,便要朝着记忆中,柳依依等人藏身的那处隐蔽山谷全速赶去!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的雾气化身早已与柳依依她们联络,互通消息。
如今化身被毁,失去联系已有一段时间。
她们必定焦急万分,也可能因得不到预警而陷入危险!
“你去何处?”
就在陈阳即将动身的刹那,身旁的锦安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陈阳刚想解释,脚下却猛地一个踉跄。
一阵突如其来,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四肢发软。
丹田灵力运转似乎也滞涩了许多,眼前甚至微微发黑。
“我……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稳住身形,脸色微变,心中惊疑。
方才在青铜大殿尚未觉得,一回到这红云区域,全力运转灵力时,这不适感便骤然凸显。
锦安见状,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情,似乎早已料到。
“香摩罗虽已灭活,但它为你强行开辟的第二道……淬血脉络,已然成型。”
锦安解释道,语气平静:
“你如今的状态,就好比一只刚刚破壳,血脉初成的幼兽。”
“空有脉络,却未得血气充盈滋养,自然会感到虚弱乏力。”
“甚至会影响你原本修士经脉的灵力运转。”
陈阳心中一沉:
“这般状态……会持续多久?”
现在可是刻不容缓的时候!
锦安略一思索,道:
“若放任不管,靠自身慢慢适应,吸纳簇游离的驳杂血气来滋养新脉,大概需一两日方能缓解。”
一两日?
陈阳眉头紧锁,太久了!
“不过……”
锦安话锋一转:
“若你能立刻进行淬血,以精纯血气灌入新脉,便可立时改观,消除虚弱,真正稳固这第二道根基。”
淬血?
陈阳目光一凝。
他自然知晓淬血对妖修意味着什么,那是掠夺他人血气精华以壮己身。
可眼下……
锦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与焦急,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向前飘然而去。
“随便找一处尚有修士的寒热池,完成初次淬血,便可摆脱这恼饶虚弱。”
锦安的声音随风传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
“如何?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处,池中尚有几人在修校”
话间。
两人已掠过一片低矮山丘,下方果然出现一处约十丈大的红白池水。
池中盘坐着三四名服饰各异的修士,正在闭目吸纳业力。
陈阳的目光落在那几名修士身上。
他们修为不高,大抵在筑基初期,此刻全神修炼,对外界毫无防备。
若出手……
以他和锦安的实力,瞬间便可制服甚至击杀,取其血气淬炼己身。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陈阳心中却本能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与不适。
并非妇人之仁。
而是他修行至今,虽历杀戮,却从未这种近乎进食般,去主动屠戮无辜同道。
锦安仿佛料到了他的反应,并未停下,也未回头。
只是声音依旧平静地传来:
“罢了。”
“随我来吧。”
“我……为你想办法淬血。”
话音未落,锦安的速度陡然加快!
他翻手取出一枚暗红色的令牌,指尖在其上一点。
令牌微光闪烁,似乎指向某个方向。
锦安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找到了……”
他回头,对着后方因虚弱而速度大减的陈阳叮嘱道:
“你慢慢跟来便是。我在……西北方向,约两百里外等你!”
言罢。
他周身血气微微鼓荡,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流光,以远超之前的速度,朝着西北际激射而去。
眨眼间便消失在暗红色的云层之下。
陈阳心中疑惑更甚。
但也只能强压虚弱,调动灵力,朝着锦安离去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赶过去。
他发现,这种虚弱状态下,不仅灵力运转不畅。
连御空飞行的速度与稳定性都大受影响,真的如同蹒跚学步的幼兽。
他心中苦笑。
这香摩罗果然霸道,所谓的双修之道也绝非易事。
它并非赋予什么立竿见影的神通或药力,仅仅是强行打开了一扇门,铺就了一条路。
至于路上是坦途还是荆棘,能否走下去。
全看自身。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阳终于勉强飞到了锦安所的位置。
这是一片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赤红色岩林区域。
他刚靠近,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陈阳心中一跳。
加快速度,冲入岩林。
下一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为之一滞!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砂石地上,锦安背对着他,静静站立。
但他此刻的模样,堪称凄惨!
衣衫已被鲜血完全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却布满狰狞伤口的身形。
裸露的皮肤上,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纵横交错。
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
自肘部以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
耷拉着,仅靠一点残破的皮肉与上臂相连。
仿佛随时会彻底断落!
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衣角,一滴滴落在下方的砂石上。
汇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听到陈阳的脚步声,锦安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嘴唇也失了血色。
但当他看到陈阳时,嘴角却努力地向上扯了扯。
露出一个温和,甚至带着些许安抚意味的笑容。
然后。
他抬起那勉强还能动的右臂,指向身旁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躺着一具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
尸体穿着与锦安风格相似,但已破烂不堪。
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头颅歪向一侧,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不甘。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尽管面容扭曲,陈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妖神教十杰之一,甘凌!
陈阳的目光,猛地从甘凌的尸体,移回到浑身浴血的锦安身上。
嘴唇动了动,却一时失语。
心中翻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锦安仿佛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剧痛,或者,他习惯了。
他只是看着陈阳,声音因失血而有些微弱,却依旧清晰:
“用他……来淬血吧。”
完。
他似乎耗尽了最后支撑的力气,拖着几乎废掉的左臂,踉跄着走到旁边一块相对平整的赤红岩石旁。
背靠着岩石,缓缓滑坐下来。
刚一坐下,他便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每一声咳嗽都牵动全身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陈阳快步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锦安用眼神制止。
锦安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咳嗽。
看着陈阳眼中的关切,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平静:
“别那么看着我……这是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具甘凌的尸体,又转回陈阳身上,解释道:
“新生的花郎……第一次淬血,极为关键,也极为脆弱。”
“必须由栽培者代为狩猎,提供最适合的血食……”
“这是香教传下的规矩之一。”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一丝期待:
“况且……”
“我也很想看一看……”
“你的脉络,淬炼了十杰级别的血气之后……究竟会……生出何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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