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
李默的声音，像是划过死寂黑夜的剃刀，通过喉麦清晰地传进钱虎的耳朵。
这两个字，是开关！是命令！是点燃一切的火种！
“打！”
红砖楼三层的窗口，钱虎一声咆哮，身体猛地前倾，探出半个身子。
他怀里那挺保养得油光锃亮的捷克式轻机枪，瞬间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哒哒哒哒哒——！”
枪口喷出的火光，照亮了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密集的7.92毫米子弹，撕裂空气，拉出一条条灼热的轨迹，像一把巨大的铁扫帚，狠狠地扫向坂田研究室南墙下那片预设的死亡区域！
那里，正是老刀和他那四个心腹的藏身之处！
同一时间，废墟的各个角落，另外八名突击组的老兵同时开火！
三八大盖清脆的单点射击声、花机关冲锋枪急促的咆哮声，与捷克式的怒吼交织在一起。子弹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大网，没有死角，没有缝隙，兜头盖脸地将老刀几人所在的区域彻底淹没！
……
南墙外。
老刀正趴在一个观察孔后，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地下室的入口。
他还在回味李默刚才那番话带来的刺骨寒意。
照片……他竟然有那张该死的照片！
完了！
自己暴露了！
从头到尾，自己才是个上蹿下跳的丑！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和羞辱感，让他捏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抖。
“刀……刀哥，啥情况？哪儿来的枪？”旁边一个川军手下吓得脸都白了，抱着脑袋就想往地缝里钻。
老刀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还没吐出来。
“噗！”
一发滚烫的子弹，精准地从侧方飞来，直接掀飞了那个川军手下的半个灵盖。
红的、白的，热乎乎的液体，糊了老刀满脸。
“啊——！”
另外三个川军兵彻底懵了，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火力瞬间打爆，脑子当场宕机。
“是自己人！有埋伏！”一个士兵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想喊。
可他的声音，瞬间被另一串更密集的枪声给吞了回去。
“噗！噗！”
又是两声皮肉被子弹高速钻透的闷响，另外两个川军兵浑身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身上多了几个碗大的血窟窿。
几秒钟。
仅仅几秒钟。
除了老刀，他带来的四个亲信，已经全部变成了躺在血泊里的烂肉。
他们到死，脸上都还带着茫然和不解。
温热的血混着脑浆，顺着老刀的脸颊往下淌，带着一股浓重的腥甜。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是傻子，他瞬间就想通了。
李默……他不仅看穿了陷阱，他还反手布置了一个更大的陷阱！
那个叫钱虎的突击组，根本就没去日军的集结点！他们从一开始，就蹲在这里！
蹲在这里，等着自己这条“引路”的狗，带着手下自投罗网！
好狠！
好毒！
这他妈还是个人吗？！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老刀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在冒凉风。他面对的，哪里是什么愣头青新兵，分明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到令人发指的魔鬼！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从地上一跃而起，连滚带爬地朝着火力网的缝隙冲去。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到皇军那边去！
只要能活下去！
……
地下处刑场内。
外面的枪林弹雨，通过那个没关的扩音器，一五一十地传了进来。
猴子、二牛、大奎三个人，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听着外面那熟悉的捷克式机枪声，听着钱虎那声嘶力竭的怒吼，再联想到李默刚刚那句“动手”，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文一声，瞬间通了。
全都是默爷计划好的！
他早就知道老刀是内鬼！
他早就知道这里是陷阱！
他故意带着我们往陷阱里跳，就是为了把老刀这条疯狗，连同外面接应的鬼子，一口吃掉！
“我……操……”猴子张着嘴，看着李默那个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背影，感觉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崩塌。
这他娘的，是在打仗？
不，这是在下棋！
把所有人都当棋子，把敌饶陷阱当自己的棋盘！
一股狂喜和后怕交织的情绪，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狂喜的是，他们活下来了，还完成了一次惊反杀！
后怕的是，默爷这心思，深得跟海一样！幸好……幸好自己是跟他一头的！
“默爷……那……那毒气……”二牛还是有些不放心，声音发颤。
“你觉得，一个费尽心机要活捉我们的人，舍得用真家伙？”李默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加零糖精的烟雾罢了，唬饶。真正的杀招，在外面。”
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三人，径直走到其中一处铁栅栏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钢丝。
是之前从林溪那个工具包里“借”的。
他将钢丝探入锁孔，甚至没怎么看，只是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外面轻轻捻动。
【枪械通晓】带来的超凡感知，让他对这种纯粹的机械结构有着近乎本能的理解。锁芯里那几颗细微的弹子、卡槽的形状和位置，在他脑海里清晰得如同设计图纸。
外面，枪声炮声震耳欲聋。
里面，李默的手指轻微地动着。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把脸盆大的德制大锁，应声弹开。
猴子三人，再次被震在原地。
开……开锁？
默爷……还会他妈的开锁？！
他到底还藏着多少本事？
李默没停，走向另一处栅栏，如法炮制。
“咔哒。”
又是一声。
他像一个下班回家的工人，用钥匙打开自己家门一样随意。在这个枪声大作、杀机四伏的处刑场里，他闲庭信步，将这个囚禁他们的铁笼，一把接一把地，亲手打开。
扩音器里，再也没了老刀的声音。
取而代之的，是外面鬼子军官气急败坏的日语叫骂。
“八嘎！敌人！敌人在南墙！增援！快去增援！”
“顶住！给我顶住！”
显然，钱虎他们的突袭，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
当李默推开最后一扇铁栅栏时，他转过头，看着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眼中只剩下狂热崇拜的猴子三人。
“现在，轮到我们了。”
“鬼子的指挥官应该就在上面。猴子，你枪法好，反应快，跟紧我。”
“二牛，大奎，你们俩，从侧面那条道摸上去，自由开火，把水给我搅得越浑越好。记住，保命第一。”
“是！”三人齐声低吼，声音里压抑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李默拿起那支崭新的98k，拉动枪栓。
冰冷的金属机件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一发黄澄澄的穿甲弹，被精准地推入枪膛。
他抬起头，看向通往上方的黑暗通道，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猎物在等待。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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