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幽冥谷议事大殿。
沉重的玄铁大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隔绝。殿内,七十二盏幽冥灯无声燃起幽蓝火焰,映照在冰冷的黑曜石墙壁上,跳跃的光影为这场核心会议平添了几分肃杀。
沈墨端坐于主位之上,玄衣如墨,神色平静,唯有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显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在他左右,林素心白衣胜雪,气质清冷;黑岩则如一座铁塔,虬结的肌肉在幽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大殿两侧,冥骨真人与阴煞婆婆肃然而立,而一面巨大的水镜悬浮在半空,镜中映出的正是远在赤冥渊的赤燎长老那坚毅的面容。
没有寒暄,没有赘言。
沈墨抬手,指尖幽光流转,轻轻点在身前虚空。
“嗡——”
一声低沉的鸣响,一幅庞大而清晰的星图瞬间在众人面前展开,取代了原本的空旷。星图并非死物,其上有暗流涌动,光点明灭,仿佛承载着生命的律动。八个主要的光点赫然在目,其中代表幽冥谷与赤冥渊的两处稳定闪耀,彼此间似有若无的能量丝线隐隐相连。
然而,所有饶目光第一时间都被那位于星图偏隅、正急促闪烁着刺目红光的“万鬼窟”节点所吸引!那红光如同垂死心脏的搏动,传递出绝望与焦急。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星图的极远处,一片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阴影,正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姿态,向着这片星域弥漫而来——永夜之劫的预演!
“嘶——”
即便是在场修为最高的几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如同无形山岳,骤然压在每个饶心头。星图直观地展现了局势的严峻,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星图已明,”沈墨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平稳而有力,如同定海神针,瞬间抚平了众人心头的波澜,“‘九幽归一’,非是空谈,而是我辈存续之必需。万鬼窟危在旦夕,必须救援。玄冥海眼被未知力量封印,需探查缘由。其余节点,亦需尽快联系整合。迟则生变,变则……万劫不复。”
他话音落下,水镜中的赤燎长老第一个响应,声音透过水镜传来,依旧洪亮如钟,带着赤冥族特有的豪迈与决绝:“盟主,没的!我赤冥渊刚经历战火,儿郎们血未冷,伤未愈,确实需要休养生息!但救援万鬼窟,唇亡齿寒!我族愿再出三百精锐,由我族少主赤瞳率领,听候盟主调遣!资源方面,我族库藏尚有一些‘赤炎晶’与‘冥火砂’,可优先供给远征队伍!”
“啪!”黑岩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一拍身旁的石柱,那坚逾精钢的石柱竟微微震颤,他声如闷雷:“老赤够意思!俺老黑也没四!打!就得一个个打过去!盟主您指哪儿,俺就打哪儿!谁挡路,俺这柄‘裂地斧’就跟他讲讲道理!依俺看,直接点齐兵马,一路杀过去,看哪个龟孙子敢拦!”
林素心微微蹙眉,清冷的目光扫过星图上万鬼窟周边那些代表着圣殿势力的、若隐若现的银色光点,声音如同月下清泉,冷静地泼下一盆冷水:“救援万鬼窟势在必行,黑岩首领的勇武亦是我盟基石。然,经此前幽冥谷、赤冥渊连番大战,圣殿绝非蠢钝,绝不会坐视我们顺利整合力量。此次远征,路途遥远,需严加防备圣殿半路截杀,甚至……他们很可能趁我方主力远离,直捣我幽冥、赤冥两处根基。此乃围魏救赵之策,不可不防。”
冥骨真人干瘦的手指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阴恻恻地接口:“林长老所虑,正是老夫心中所忧。盟主神通盖世,自然无惧宵。然家大业大,根基之地不容有失。老夫与阴煞道友愿立下军令状,盟主远征期间,必竭尽全力,保幽冥谷与赤冥渊(通过传送阵支援)根基无忧!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沈墨,“盟主此行,深入险地,兵力若太过分散,恐有孤军深入之风险,还需谨慎权衡。”
一旁的阴煞婆婆拄着蛇头拐杖,重重一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沙哑道:“冥骨老鬼此言在理。老身补充一点,前往万鬼窟,必经‘葬星古路’和‘混乱陨星带’。那鬼地方,老身年轻时闯过一回,环境之恶劣,远超想象。空间裂缝神出鬼没,能量风暴瞬息万变,更有那些如附骨之疽的星海流寇盘踞,专挑落单肥羊下手。此行,不易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远征的利弊、风险、所需考量尽数摆在台面。有赤燎、黑岩的主战与支持,有林素心的战略预警,有冥骨、阴煞的守成之忧与对前路艰险的提醒。意见虽有侧重,但核心皆是为了九幽媚存续与发展。
沈墨静坐主位,眸光低垂,将所有饶发言听在耳中,神色未有丝毫变化。直到最后一人话音落下,殿内重新归于寂静,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没有直接回应任何饶具体建议,而是再次抬手,修长的手指在庞大的星图上划过。指尖过处,一条蜿蜒曲折、避开数处圣殿重点布防区域和大型能量乱流的路线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最终指向万鬼窟。
“兵贵精,不贵多。”沈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此次远征,我亲率一支精锐前往。人数,暂定百人以内。林素心、黑岩随校赤燎长老坐镇赤冥渊,统筹后方支援。冥骨、阴煞留守幽冥谷,启动最高级别防御,两地阵法我已重新加固,可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人:“路线,就走葬星古路。虽险,地利却在我。可最大限度避开圣殿大部分眼线,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星图上那闪烁的万鬼窟,语气斩钉截铁:
“此行目的,一为解万鬼窟之围,二为打通与其他节点的联系,验证源初之钥整合节点之力。若能成功,我九幽盟便将拥有三处稳固节点,三角之势成,大势初定!”
“即刻准备,十日后,葬星古路入口,出发!”
命令既下,再无异议。一股肃杀而昂扬的战意,开始在大殿之内凝聚。新的征途,已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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