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林清瑶一番谈话后，凌谕的心绪便再难平静。衍道境的瓶颈如同无形的枷锁，而林清瑶指出的那条“捷径”，则像是一把造型奇特、让他不知该如何使用的钥匙，偏偏这把钥匙，还关联着他最珍视的人。
接下来的几日，凌谕表面上依旧在密室闭关，试图以常规方法冲击瓶颈，但心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庭院方向。他的神识，如同做贼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心翼翼地“观察”着妍妤的一举一动。
他看到妍妤在晨曦中修炼“冰魄蕴灵诀”，冰蓝色的灵气如烟似雾，萦绕周身，衬得她侧脸静谧美好；看到她在午后的阳光下，耐心教导禾辨认灵草，声音轻柔，眉眼间带着久违的安宁；看到她偶尔与前来探望的林清瑶低声交谈，嘴角漾开浅浅的笑意，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融化的冰川，清澈而温暖。
每一次“偷窥”，都让凌谕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念头更加清晰，也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该如何开口？
难道直接走到她面前，板着脸，用汇报军情般的语气：“妤，为稳固我的衍道境，需与你行阴阳双修之法，请配合。”？
光是想象一下那场景，凌谕就觉得自己的圣壤心都要裂开了。他面对过无数强敌，经历过无数生死险境，从未退缩，也从未如此……为难！这简直比让他独自再去闯一次幽冥殿还要棘手！
他独自在密室中踱步，眉头拧成了结。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开口的方式，又一一被自己否决。太过直接，恐吓到她，也唐突了她；太过委婉，又怕她听不懂，或者……更显刻意。他甚至试图回忆之前两人相处时，那些早已模糊的、带有情愫的对话细节，奈何他本性冷硬，当年也多是妤主动，他被动回应居多，实在没什么可借鉴的经验。
“难……太难了……”凌谕罕见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他意识到，靠自己这根“万年玄冰”琢磨出什么风花雪月的辞，恐怕等到幽冥之主打上门来都未必有结果。
必须……找帮手！
而最合适的人选，毋庸置疑，就是当初提出这个建议，且与妍妤关系最为亲密的——林清瑶！
下定决心后，凌谕不再犹豫。这一日，他寻了个由头，将林清瑶请到了问道宫一间偏殿。
林清瑶步入殿中，见凌谕负手立于窗前，神色看似平静，但周身气息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她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不知，盈盈一礼，柔声道：“前辈唤清瑶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凌谕转过身，目光与林清瑶接触的瞬间，竟有些微的不自然闪过。他轻咳一声，努力维持着平日的威严，但语气中的一丝僵硬还是出卖了他：“清瑶，关于……前几日你提及的，稳固衍道境之法……”
林清瑶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派正经：“前辈是指……需阴体调和之事？”她故意将“阴体”二字咬得清晰。
凌谕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正是。此法……具体该如何……进行？又该如何……向妤提及？”最后几个字，他得极为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清瑶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杀伐果断、睥睨星海的衍道圣人，此刻竟为如何向道侣开口而窘迫至此，实在有些忍俊不禁。她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沉吟状：“这个嘛……妤妹妹心思单纯，对前辈又全心信赖，若由前辈直接明缘由，她定然不会拒绝。只是……”
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前辈也知，此事关乎女子清誉，即便道侣之间，也需讲究个水到渠成，温情脉脉。若由前辈这般……直来直往地去，怕是会吓到妤妹妹，反而不好。”
凌谕深以为然，这正是他最大的顾虑！“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林清瑶微微一笑，拢了拢衣袖，慢条斯理地道：“此事……或许可由清瑶从中斡旋，先与妤妹妹铺垫一番，探探她的口风，再寻个合适的时机，由前辈……嗯，‘自然而然’地提出，方为上策。”
凌谕眼睛一亮！这主意好！有林清瑶这个闺蜜先去敲边鼓，定然比他这个闷葫芦直接冲上去要强上百倍！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清瑶了！”凌谕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然而，林清瑶却并未立刻应下，而是伸出纤纤玉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搓了搓，脸上露出一个颇为市侩的笑容：“帮忙嘛……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前辈也知，清瑶近来钻研上古丹方，正缺些稀有的灵材辅助，尤其是……三千块极品灵石，用来催动丹炉下的‘星辰聚灵阵’，效果最佳……”
凌谕：“……”
他看着林清瑶那笑得像只狐狸般的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黑线。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平日里温婉端庄、仙子般的清瑶妹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坐地起价？！
三千极品灵石！这可不是数目！足以支撑谕城寻常修士数十年用度！虽然对他而言不算伤筋动骨，但这感觉……怎么像是被敲了竹杠？
林清瑶见凌谕脸色变幻，却不慌不忙，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前辈若觉得不便，清瑶也不敢强求。只是这铺垫之事，关乎前辈与妤妹妹的……嗯……和谐，若是时机或方式拿捏不当，出了什么岔子，让妤妹妹心生芥蒂，那可就……”
她话没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凌谕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看着林清瑶那副“你看着办”的表情，再想想自己这几日绞尽脑汁的窘迫，最终，还是咬牙认栽。罢了罢了，只要能解决这桩“心头大患”，灵石算什么！
他黑着脸，一言不发地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递了过去。里面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灵气盎然的极品灵石。
林清瑶接过锦囊，神识一扫，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春花绽放，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市侩模样：“前辈放心！此事包在清瑶身上！定会办得妥妥帖帖，让妤妹妹心甘情愿，水到渠成！”
她将锦囊收起，对着凌谕福了一礼，便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留下凌谕一人在偏殿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地揉了揉眉心。
这稳固衍道境的路……怎么感觉，比打打杀杀还要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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