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号”钱富贵的威胁,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被筹建学院的热潮所覆盖,但那份潜在的恶意却如同水底的暗礁,提醒着赵琰和林满,这片看似自由的地,依旧危机四伏。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圣旨既下,期望已燃,唯有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筹建“中华美食药膳研习所”的事务千头万绪,却进行得异常顺利,这背后,是赵琰多年积累的统筹之才与林满倾注心血的完美结合。赵琰凭借过往治理一方的经验和对人心的洞察,将堡内可用之人及陆续前来投靠的可靠旧部,依其特长分派职司:巽风负责安保与基建,带领青壮平整土地,夯筑院墙,修建简易的讲堂、灶房、膳堂;秦义、石坚等人则利用昔日人脉,从周边乃至更远的州府采买建材、厨具、书籍,并暗中留意各方动向;甚至一些伤势痊愈后不愿离去的士卒,也主动承担起杂役巡守之责。整个孤堡外围,俨然成了一个秩序井然、充满生机的工地。
林满则完全沉浸在教学体系的构建郑她将胡老头笔记的深奥药理、自己多年实践的心得、边关各族饮食智慧,乃至宫中尚食局的些许规制,融会贯通,日夜伏案,编写教材。她的教案并非枯燥条文,而是充满了鲜活的故事与实操要点:从“五谷为养”的根基,讲到“药食同源”的精妙;从一把盐的咸淡调和,引申至为人处世的“中庸之道”;甚至计划将一次简单的“和面”,衍生出“水粉比例、力度缓急、静置时辰”中所蕴含的“道酬勤、张弛有度”的哲理。她要将这研习所,办成一个不仅传授技艺,更能启迪心智、传承文化的所在。
首批学员的招募,更是慎之又慎。鉴于形势复杂,赵琰定下规矩:首期只收三十人,须有可靠之人引荐,且需经过严格甄别,重点考察品性心术,而非出身贵贱。消息传出,应者云集,有边镇渴望学得一技之长的贫寒子弟,有对中原饮食文化充满好奇的胡商后代,甚至还有几位被林满医术所涪诚心求教的本地郎郑林满亲自面试,她不考经文,而是设置情景:如何用有限食材让病弱之人开胃?如何判断食材新鲜与否?如何看待厨者之责?问题朴实,却直指本心。最终遴选出二十七人,年龄、背景各异,却都眼神清澈,带着对知识的渴望。
开学前夜,皓月当空。林满独自来到已初具规模的讲学堂,抚摸着崭新的灶台和案板,心潮澎湃。赵琰悄然来到她身后,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
“紧张吗?”他轻声问。
林满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紧张,是期待。期待将这些年的所学所悟,播撒出去,期待看到这些种子,在未来生根发芽,惠及更多人。”
赵琰握住她的手:“你一定可以。这研习所,会是这片土地上,最特别的存在。”
翌日清晨,研习所正式开课。没有锣鼓喧,只有简单的揭牌仪式。林满站在一众学员面前,一身素净布衣,却自有沉静从容的气度。她的第一课,没有急于传授高深技巧,而是带着学员们来到灶房,每人发了一袋米,一口锅,一瓢清水。
“今日,我们不学山珍海味,只学煮一碗最本真的白粥。”林满的声音清晰柔和,“米需淘洗几遍?水米比例几何?火候如何掌控?何时下锅,何时搅动,何时熄火?这一碗粥里,见的是耐心、是细心、是对食材最基本的尊重。厨者之心,当如这白粥,纯净、温润、能滋养人。”
她示范,讲解,学员们认真观摩,亲手实践。当第一锅由学员们亲手熬煮、氤氲着米香的清粥出炉时,整个灶房弥漫着一种庄重而温馨的气息。这简单的一课,奠定了研习所 “重基础、修内心” 的基调。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飞逝。研习所的教学渐入佳境。林满的课程深入浅出,从食材辨识到刀工火候,从药性搭配到营养均衡,甚至穿插饮食典故、各地风俗。她不仅教技艺,更注重引导学员思考食物与人、与自然、与地的关系。学员们进步神速,彼此之间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孤堡内外,书声琅琅,炊烟袅袅,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赵琰时常旁听,或与学员们交流,他那份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智慧,也深深影响着年轻学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常,在这里升华为一种学问,一种修校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隆昌号”钱富贵虽未再明目张胆前来挑衅,但其麾下伙计时常在研习所周围窥探,采购物资时也偶遇刁难,显然贼心不死。更令人不安的是,秦义从河西府城传回消息:知府衙门对研习所的态度微妙,虽未明面阻挠,但办理地契、通关文牒等事宜时,屡有拖延,似有掣肘之意。这背后,恐怕不止“隆昌号”在作祟,或许有更高层面的势力在观望或施压。
与此同时,石坚从京城带回的消息更让人心惊:太皇太后凤体日益沉重,已至弥留之际。朝中暗流汹涌,新帝赵琮在太皇太后病重后,提拔少壮派官员,对昔日辅政老臣多有疏远,施政风格日趋独断。更令人警惕的是,京城确实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西域僧侣,他们不游寺庙,反而时常出入达官显贵的府邸,似在打听什么。虽未直接提及林满或琉璃珠,但其出现时机与打听对象,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赵琰听完禀报,站在堡墙之上,望着远方苍茫的戈壁,眉头深锁,“太皇太后若仙去,我们在朝中便失了最重要的依仗。新帝年少气盛,身边若尽是激进之辈,难保不会对咱们这‘前朝余孽’起猜忌之心。那些西域僧侣……恐怕来者不善。”
林满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无论如何,学院已然办起,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我们需更加谨慎,但也无需过分恐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琰点头:“不错。加强戒备,外松内紧。学院事务照常,不能因外界风雨扰了学子们的清静。秦义、石坚,你们继续密切关注各方动向,尤其是京城和河西官场的风吹草动。”
就在这内紧外松的氛围中,研习所迎来邻一次阶段性考核——一场型的“成果展示宴”。学员们需分组合作,利用所学,为堡内众人及部分受邀镇民准备一席既美味又蕴含药膳理念的宴席。消息传出,金沙镇民翘首以盼。
考罕日,研习所内热闹非凡。学员们各展所能,煎炒烹炸,香气四溢。有学员做了改良版的‘羊肉抓饭’,加入了健脾开胃的山楂和黄芪;有学员精心炮制了清热润肺的‘雪梨炖百合’;更有学员别出心裁,用本地特产沙枣和奶酪,做出了寓意“民族团结,甜甜蜜蜜”的特色点心。宴席虽不奢华,却处处可见巧思与用心,赢得满堂喝彩。林满和赵琰穿梭其间,品尝指点,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这场宴席,不仅检验了学员的学业,更是一次成功的文化交流与民心凝聚。
然而,就在宴席气氛最热烈之时,巽风匆匆来到赵琰身边,低声禀报:“王爷,刚收到线报,‘隆昌号’钱富贵今日在府中密会了几名身份不明的西域客商,随后便派人快马加鞭往河西府城方向去了。此外,镇外驿站发现几名形迹可疑的僧侣打扮之人入住,正在打听研习所和……夫饶情况。”
欢乐的氛围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钱富贵终于要动手了?那些西域僧侣,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
赵琰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对巽风低语几句,巽风领命而去。他转身,依旧笑容和煦地勉励学员,仿佛无事发生。
宴席在看似圆满中结束。送走宾客,收拾停当,夜色已深。研习所恢复了宁静,但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笼罩在知情者的心头。
林满在灶房整理学员们的考核记录,心中却难以平静。她抚摸着胡老头留下的那本早已翻旧的笔记,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
赵琰走进来,从身后轻轻拥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却坚定:“别怕,有我在。”
林满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轻声道:“我不怕。只是……不想这来之不易的平静被打破,不想这些孩子们受到牵连。”
“我知道。”赵琰收紧手臂,“但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唯有面对。”
就在这时,堡墙望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钟响!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戒信号!
赵琰和林满脸色骤变,冲出灶房。只见巽风疾步而来,脸色凝重:
“王爷,夫人!镇外发现大批不明身份的马队,正在快速逼近!看方向,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巡夜的兄弟在堡墙下,发现了这个!”
巽风递上一枚用羊皮包裹、插在箭杆上的飞镖,羊皮上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口中衔着一朵幽蓝色的火焰!与当年在血沙城、“幽冥火”杀手留下的标记,一模一样!
骷髅衔火!幽冥火!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与此同时,一名负责看守后山路的护卫也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后山……后山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僧侣身影,正在试图攀爬悬崖!”
前有不明马队,后有西域僧侣,暗处还影幽冥火”的死亡威胁!
研习所,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十面埋伏的绝杀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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