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准转身就回重华宫找荣嫔告状。
哪位主子欺负了公主。
可现在话的是公主自己啊！
奶娘们立刻就转了念头。
哎，三皇子这话，的还真挺实在的！
公主从聪明伶俐，比谁都懂事，能得一句“你也是个人”，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反正荣嫔娘娘在重华宫，拿公主跟六皇子比。
每次不是公主太跳脱，就是嫌六皇子太安静。
总要把六皇子贬得一无是处。
奶娘们听了太多次，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早就麻木了，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只要和公主比，六皇子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楚星临得了这句“夸奖”，倒也没赖着不走，依旧笑得一脸灿烂。
他咯咯笑着，脸上还沾着口水泡泡，没一会儿就自觉地停下来，不再吐了。
随即，他扭过胖身子，手脚并用地朝摇篮的另一边爬去。
他跟楚砚昭熟得很，几乎见面。
只要荣嫔去椒房殿向皇后请安，必定顺手把他也带上。
这家伙就跟个挂件似的，走哪儿都粘着。
而只要荣嫔出现在椒房殿，他就准在扶桑殿前晃悠。
不是蹲在廊下啃手指，就是扒着门框往里张望，就为了多瞅公主一眼。
托那系统任务的福，他死心眼地认定妹妹最喜欢看他围着她爬来爬去。
而不是像别人那样只拍手、做鬼脸。
所以他每次见她，第一反应就是绕着摇篮爬。
可惜，摇篮实在太窄了。
他刚爬到一半，身子就卡住了，脑袋顶着栏杆，腿蹬得直晃，却怎么也转不过身。
最后只能歪着头，一点一点地蹭，一寸寸往前挪。
楚砚昭听着耳边那有节奏的“噗噜噗噜”声，眼皮越来越沉。
没多久，她的脑袋一歪，呼吸变得均匀，睡着了。
楚宇珩一见妹妹闭眼，立马警觉地扭过头，对着奶娘压低声音道：“快，把他抱起来。”
别让他再折腾了，万一把人吵醒了，又要哄半。
奶娘连连点头，动作轻柔地弯下腰，伸手轻轻把楚星临从摇篮边捞了起来。
楚星临正爬得带劲，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泪珠在睫毛上打转，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楚宇珩眼疾手快，一步抢上前，踮起脚尖，迅速用掌心捂住了他刚张开的嘴。
“别闹，闭嘴！”
“你一哭，妹妹就得醒，到时候谁也别想安生。”
楚星临才刚满一岁，哪懂什么大道理？
他脸皱成一团，眉毛拧得死紧，嘴巴一撇一撇的，委屈得不校
可那副模样，偏偏又萌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你别哭了，我松手，行不行？”
楚宇珩继续压低嗓门，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耐心。
“你要是答应不哭，就眨眨眼。”
楚星临愣愣地望着他，眼睛湿漉漉的。
忽然，他真的一连眨了两下眼，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
楚宇珩见状，心头一松，心翼翼地将指尖一点点挪开。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块玉。
“哇。”
话音没落，楚宇珩的手又立马拍了回去。
“啪”的一声轻响，手准确地盖住了那张刚刚张开的嘴。
哭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家伙刚鼓足力气，脸涨得通红，鼻尖冒汗。
正准备掀起新一轮“风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硬生生打断。
他愣住了，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嘴巴还保持着“啊”的形状。
“六，你话不算话！”
楚宇珩气得眉头直跳，额角青筋隐隐一突。
他刚刚才哄了半，承诺只要家伙不哭，就让他多抱一会儿妹妹。
结果人刚抱上手，这家伙转头就要嚎，一点信用也不讲！
可回应他的，不是委屈的抽噎，也不是撒娇的哼唧。
而是楚星临眨得更快的两只眼睛，透着一股“我就哭你能拿我怎样”的得意劲儿。
那眼神，简直比大人还精明。
楚宇珩：“……”
他盯着那张肉嘟嘟的脸，一时语塞，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往上涌，又憋了回去。
算了，跟个奶娃较什么劲？
他还不会走路，就会耍赖，以后还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
反正也习惯了，这崽子打出生起就没安分过。
他空出的手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很快瞄见角落里的摇篮。
那张粉白相间、挂着轻纱的床，正是五睡的那张。
“奶娘，把六抱过去。”
他指了指摇篮，语气终于恢复了些许冷静。
奶娘正站在一旁抿嘴偷笑，瞅着这一幕，嘴角直往上翘。
她又怕笑出声惹主子不快。
只得赶紧低头，肩膀微微发颤，心里却酸得发胀。
自家主子被这祖宗折腾得团团转，又是哄又是抱。
连句重话都不敢，谁能不心疼？
可她也清楚，六虽闹腾，却最受宠。
连陛下都常“这孩子有灵气”，旁人哪敢真恼？
她二话不，赶紧点头，动作轻柔地走上前。
“奴婢这就抱。”
心翼翼地从楚宇珩怀里接过楚星临。
楚宇珩捂嘴的手，直到家伙稳稳落回摇篮。
软乎乎的身子陷进云绒垫里，才敢松开。
指尖刚离唇边，就见那团子一动不动。
身体一贴上软垫，楚星临张着的嘴“啪”一下闭上。
眼泪还挂在腮边，晶莹剔透。
哭声彻底停了，屋内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他扭过脑袋，脖子还软乎，歪得有些吃力，眼睛却执着地望向楚宇珩方才站的方向。
他还想爬过去，陪她玩，摸摸她的脸，捏捏她的手。
可一瞥见摇篮边那张陌生的脸。
他猛地僵住，的身子瞬间定格。
瞳孔骤然收缩，嘴微微张开，却忘了哭，忘了动，连呼吸都轻了。
两只手顿时使劲揉眼睛。
揉完，闭上。
再睁开。
还是那个娃娃，的脸，细细的眉。
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安静地睡着，睫毛微微颤动。
不是他妹妹。
不是那个胖乎乎、一哭就震响的妹妹。
他瞪大眼睛，满脸懵圈，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我妹妹呢？
刚才不还在那儿吗？
我那么大、那么胖的妹妹呢？
怎么一转眼，就换成这个安静得像只猫的娃娃了？
他嘴巴一瘪，似乎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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