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大萨满府衙，青砖黛瓦，雕梁画栋，比巴图当年在契丹部落的帐篷不知奢华了多少倍。可此刻，巴图却坐在厅堂的虎皮椅上，眉头紧锁，手中的萨满权杖被他攥得咯咯作响，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烦躁。
府衙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巴图探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儿子巴特尔正和几个少年围在一起，捧着一本写满公式的册子争论不休，册子封面上“格致入门”四个字格外刺眼。他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想当年，巴特尔还缠着他学跳萨满舞、念祈福咒，可现在，却整跟着那些汉家儒生和工匠学什么“科学”，连萨满的基本仪轨都快忘光了。
“父亲，您又在生气啦？”巴特尔推门进来，看到巴图的脸色，连忙收起册子，心翼翼地问道。
巴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我能不气吗？你看看你，整抱着那本破册子，萨满的本事一点没学，倒把‘科学’挂在嘴边。你忘了咱们契丹人是靠长生庇佑才活到现在的吗？那些机器、公式，哪有长生的神力管用？”
巴特尔却不服气，声反驳：“父亲，陛下过，科学不是破东西，是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您看咱们吃的盐，以前是苦涩的毒盐，陛下教工匠用过滤蒸煮的法子，就变成了雪白的好盐，这不是科学的功劳吗？还有咱们用的铁器，以前要靠熔炉慢慢炼，现在用高炉，几就能炼出精铁，这也是科学啊！”
“那是陛下的神迹！是长生赐给陛下的神力！”巴图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十年前，陛下从五岁孩童一夜长成二十岁青年，帐篷外出现极光彩虹，那是长生灌注神力的证明！他造的热气球能飞，造的火药能炸山，这些都是神迹，不是什么科学！”
巴特尔还想争辩，却被巴图挥手打断：“你别跟我提什么科学！你那几个师兄弟，不也跟你一样，跑去学打铁、学算术了吗？现在部落里的年轻人，没几个愿意学萨满了，再这样下去，长生的信仰就要断了！”
看着儿子低头沉默的样子，巴图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契丹部落的大萨满，耶律现还是个被视为“异类”的孩童。直到那夜里，帐篷外突然亮起极光，彩虹横跨际，他冲出去一看，原本瘦的耶律现竟已长成挺拔青年，周身仿佛有光环绕。
那一刻，巴图坚信，耶律现是长生选中的神子，是来拯救契丹部落脱离苦难的。后来的日子，也印证了他的判断——耶律现带领契丹人统一草原，建立辽国，打败东突厥、薛延陀，让牧民们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暖衣，连南边的汉人和东边的高句丽人都归顺了辽国。
可巴图始终想不明白，既然耶律现是神子，为何要把“神迹”成是科学？他亲眼见过耶律现指导工匠过滤食盐，看着浑浊的毒盐经过几次过滤、蒸煮，变成晶莹的细盐；也见过高炉炼铁，通红的铁水从炉中流出，变成坚硬的精铁；更见过热气球载着人飞上空，火药炸开山石……这些明明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耶律现却偏偏“任何人学会科学都能做到”。
“难道神子大人真的要把神迹交给普通人吗？”巴图喃喃自语，心中满是困惑，“这是对长生的不敬，还是长生的旨意？”
思来想去，巴图决定去找耶律现问个明白。第二一早，他换上二品官服，带着萨满权杖，前往皇宫求见。
耶律现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巴图求见，便放下笔，笑着：“快请巴图萨满进来。”
巴图走进御书房，看到耶律现坐在龙椅上，连忙躬身行礼：“老臣巴图，参见陛下。”
“巴图萨满不必多礼，坐吧。”耶律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今日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
巴图坐下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门见山地：“陛下，老臣今日来，是想问问您，为何您造出的那些‘神迹’，非要是科学，而不是长生的恩赐？现在部落里的年轻人都去学科学了，没人愿意学萨满，长生的信仰快要断了啊！”
耶律现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看着巴图，语气诚恳地：“巴图萨满，朕知道你对长生的虔诚，也知道你担心信仰失传。但朕要告诉你，科学不是对长生的不敬，恰恰相反，科学是长生留给世饶礼物。”
巴图愣住了：“陛下，这……这怎么？”
“你想想，以前草原上遇到旱灾、雪灾，你们只能跳萨满舞、念祈福咒，祈求长生赐福。可结果呢？有时候灵验，有时候却还是会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耶律现缓缓道，“长生仁慈，看到世人受苦，心中也会难过。他老人家明白，只靠赐福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才让朕把科学教给大家。”
他顿了顿，继续道：“科学是这个世界本来的运行规律——盐能过滤提纯，是因为物质可以分离；铁能高温冶炼，是因为金属有熔点；热气球能飞，是因为热空气比冷空气轻。这些规律，不是朕创造的，是长生早就定下的。朕只是发现了这些规律，然后教给大家，让大家能用自己的双手解决困难，不再只能被动等待长生的恩赐。”
巴图皱着眉头，似懂非懂：“陛下，那……那长生的信仰，就不重要了吗？”
“当然重要。”耶律现连忙道，“对长生的敬重，是咱们契丹饶根，不能丢。咱们可以用科学改善生活，但也要记得感恩长生的指引。以后遇到重大节日，萨满的祈福仪轨还是要举行；遇到难以解决的灾祸，咱们也可以祈求长生的庇佑。但咱们不能只靠信仰，还要靠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这才是长生希望看到的。”
巴图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陛下，老臣明白了。原来科学不是要取代长生，而是长生让咱们自己变强的法子。老臣以后不会再阻拦年轻人学科学了，还会告诉他们，要感恩长生的恩赐，也要好好学科学，用自己的本事让草原更繁荣。”
耶律现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巴图萨满，你是咱们辽国的首席大萨满，不仅要传承萨满的仪轨，还要引导大家正确看待信仰和科学。只要咱们既敬长生，又学科学，辽国一定会越来越强，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巴图站起身，对着耶律现深深鞠了一躬：“老臣遵旨！谢陛下为老臣解惑！”
走出御书房，巴图的心情豁然开朗。他抬头望向空，仿佛看到长生在云端微笑。他握紧手中的萨满权杖，心中暗暗决定，要把耶律现的话告诉所有契丹人，让大家既坚守对长生的信仰，也拥抱科学带来的改变。
而御书房内，耶律现看着巴图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改变旧有的观念很难，但只要一步步引导，总能让大家明白，信仰与科学并非对立，而是可以相辅相成，共同推动辽国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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