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还压在胸口，晶体的震动像心跳一样稳定。他刚想迈步，脚下的岩层突然裂开一道蓝光，不是裂缝，而是整片大地在扭曲。空瞬间变暗，云层翻滚成漩涡状，一股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艾德琳猛地抬头，项圈发出尖锐警报。她抬手去关灵能接收模块，但已经晚了。一股电流顺着神经窜上大脑，她眼前一黑，膝盖发软。
凯莉斯靠在岩壁上的身体猛然一震。骨翼剧烈抖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张嘴想话，却只吐出一口血。
风暴来了。
第一波能量冲击像是万吨重锤砸在护甲上。雷煌本能地张开双臂，右眼义眼强行启动磁场屏障。蓝白电弧在他身前炸开，形成半球形防护罩。电光与风暴对撞，爆发出刺目的闪光，地面被犁出三道深沟。
“趴下！”他吼了一声，声音几乎被撕碎。
三人蜷缩在一起。艾德琳单膝跪地，动力甲肩部接口开始冒烟。凯莉斯咬住下唇，用最后一点预知力扫过周围。画面全是碎片——雷煌倒下，她的骨翼断裂，艾德琳的项圈炸开。她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实。
“不能分开。”她挤出几个字，“散开……会死。”
雷煌没回头，左手往地上一按。伏尔康基因瞬间激活，电流从左臂伤疤处喷涌而出，在地面划出一个环形导体。电弧沿着环路奔腾，勉强撑起一层低频共振场。风压减缓了一瞬。
但这只是开始。
第二波风暴夹杂着亚空间残流冲了下来。雷煌右眼义眼发出烧焦的气味，屏幕一片雪花。他闭上眼，靠肌肉记忆维持磁场输出。可乱流太强，电流开始逆窜，顺着神经往心脏回冲。他喉咙一甜，嘴角渗出血丝。
艾德琳摘掉部分装甲散热片，把残余能源导入项圈冷却系统。管路破裂，液体喷洒在岩石上发出滋响。她咬牙忍住神经传来的剧痛，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试图重启基础导航模块。失败了三次。
凯莉斯抬起手，指尖触碰雷煌后颈。骨翼裂纹中渗出淡金色液体，顺着脊椎流入他的伤口。量子绑定在两人之间建立微弱通道。镇痛信号传过去，雷煌呼吸稳了一些。
“还能撑。”他。
话音未落，第三波冲击降临。
整个盆地像是被扔进了搅拌机。空间出现褶皱，视线错位。他们看到彼茨身影在空中分裂、重叠、扭曲。雷煌伸手去抓艾德琳，抓到的是幻影。他又扑向凯莉斯，却发现那具身体没有温度。
“别动！”艾德琳喊，“站着别动！”
她扯下一块装甲碎片，在地上敲出摩斯码节奏。雷煌听见了，立刻停下动作。他蹲下来，用手指在沙地上划出战团密语：“同脉共燃”。
艾德琳认了出来，点头回应。她用自己的方式回了一个字母——审判庭誓词的第一个字。
凯莉斯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些破碎的画面。她开始低声吟唱。歌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音节都经过骨翼共振放大，直接传入两饶神经系统。那是灵族古老的渡魂曲，原本用于引导亡魂穿越虚空，现在成了维系三人意识的绳索。
雷煌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和歌声同步。电流不再狂暴，而是随着旋律起伏，形成稳定的波动频率。他重新站起，背对着她们，双臂张开，像一根接地的铁塔。
艾德琳靠在他背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动力甲虽然多处熔毁，但核心能源还在运转。她把剩余功率全部输进雷煌的磁场系统。
凯莉斯跪在地上，骨翼完全展开。裂纹越来越多，边缘不断剥落细晶体。她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量子连接，让三饶神经信号短暂合一。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三个个体。
他们是同一个意志，同一道防线。
风暴仍在肆虐。空中电浆如蛇群游走，地面不断塌陷又隆起。远处的环形残骸已被完全遮蔽，连信号都中断了。晶体不再震动，仿佛也被这股力量压制。
雷煌的左臂伤疤彻底裂开，血顺着指尖滴落。每一滴血落地，都会激起一圈微弱电弧。他的右眼完全失能，只能靠身体本能感知方向。
艾德琳的项圈冷却管炸裂，高温烫伤了锁骨。她用手肘撑住地面，另一只手始终没松开雷煌的手臂。
凯莉斯的歌声越来越弱。她的额头抵在雷煌背上，嘴唇干裂，呼吸断断续续。但她还在唱，哪怕只剩气音。
突然，雷煌感觉到什么。
不是来自胸口的晶体，也不是外界的风压。
是一种内部的牵引。
他的基因种子在响应某种频率。伏尔康血脉深处传来震动，像是沉睡的野兽睁开了眼。电流不再受控于他，而是自行组织成新的脉络，在体内循环奔涌。
他张开嘴，却没有话。
一道低频电弧从他口中喷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线。
那条线，指向风暴中心。
艾德琳察觉到了异常。她抬头看他，发现他背部肌肉绷紧，血管凸起，皮肤下有蓝光流动。
“你看到了？”她问。
雷煌没回答。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向那道电弧延伸的方向。
凯莉斯停止了歌唱。她抬起头，望着那个方向。骨翼最后一块完整区域闪了一下，随即碎裂。
她伸手抓住雷煌的衣角。
“别往前。”她。
雷煌站在原地，手臂依旧举着。电弧持续延伸，像一把剑刺进风暴深处。
风更大了。岩石崩解成粉末，护甲表面开始剥落金属层。艾德琳的项圈发出最后一次警报，然后彻底熄灭。
凯莉斯的指尖滑过雷煌后颈，留下一道血痕。
雷煌向前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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