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让志”的嘴脸，逗得张婶子哭笑不得。
旁边的李春花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嗔怪道：
“瞧把你能的！
在婶子面前也敢翘尾巴！
没大没！”
她转头对张婶子歉意地笑笑：
“婶子您别听他胡咧咧，家里钱够的。
翻修的事儿，我们心里有数。”
张婶子宽容地笑了笑，道：
“够用就好。
你们年轻人有主意是好事。虽
咱们国家提倡艰苦奋斗，但也不是非得让大家过苦日子，住破房子。
该改善的生活条件，还是要改善的。”
党建国放下二郎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语气变得有些悠远的道：
“婶子，您这话在理。可问题是……
现在还有太多太多的人，连吃糠咽菜都未必能顿顿管饱啊。”
他想起了南洋接收的，那些面黄肌瘦的灾民，想起了内地一些偏远地区，依然严峻的形势。
当然，更可怕的是越穷越光荣的思潮……
张婶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沉重道：
“是啊……国家大，底子薄，又连着几年遭灾……
难啊。
所以我，你们要是翻修房子，花钱请人干活，买砖买瓦，
也算是给那些没活路的手艺人、工人一条生路，
给国家增加点税收，养活一些人，总比钱堆在那里强。”
党建国摇摇头，脸上带着凝重，道：
“婶子，杯水车薪啊。
养活几个人容易，可要养活这千千万万张嘴……
难！太难了！”
他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沉思道：
“南洋那边接收了几百万人，也只是暂时缓解了最尖锐的矛盾。
可后续的安置、就业、发展……
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更别……”
党建国顿了顿，没把“精简两千万职工”这个更沉重的现实出口。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言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在李秋月怀里扭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妈！我回来啦！”
一个清脆爽利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厚棉袄（连帽棉大衣）、围着大围巾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肚子也已经高高隆起，正是张婶子的女儿“力姐”。
力姐一边解围巾，一边跺着脚上的寒气，抬头看到客厅里的党建国一家，眼睛一亮：
“哟！稀客啊！这不是咱们党建国大老板嘛！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知道回‘娘家’看看了？”
党建国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故意拉长流子：
“哎哟！这不是我们李大姐嘛！
回——娘——家——啦？
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他故意把“回娘家”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力姐杏眼一瞪，把解下来的围巾往衣帽架上一甩，道：
“党建国！你皮痒了是不是？
什么叫回娘家？我这是回家！
光明正大的回家！”
她挺着肚子，气势汹汹地就朝党建国走过来，作势要揪他的耳朵，边走还边到：
“我看你是三不打，上房揭瓦！”
党建国一看这架势，赶紧告饶，他可不敢跟孕妇动手动脚，万一磕着碰着，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一边灵活地躲闪，一边连连讨饶道：
“哎哎哎！姐！姐！我的好姐姐哎！
疼疼疼！我错了！真错了！
您这是回家！光明正大的回家！
弟我口误！口误！”
最终还是被力姐揪住了耳朵，轻轻拧了一下。
力姐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叉着腰问道：
“哼！知道错了没？”
党建国揉着耳朵，龇牙咧嘴地还没话，旁边看戏的李春花，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苹果，悠悠地补了一刀，道：
“他哪是知道错了？他是知道疼了！”
这一句吐槽，顿时把张婶子和力姐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力姐笑着走到沙发边，挨着李春花坐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而真诚，语气里充满了感激的道：
“建国，不开玩笑了。
真的，谢谢你上次送的礼物，那台照相机，太珍贵了。”
她的目光看向李春花，笑着道：
“春花也知道，要不是建国托人从香港弄来的那台相机，我和你姐夫结婚的时候，连张像样的合影都留不下来。
那照片，现在是我们家最宝贝的东西了。”
党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道：
“嗨！姐，你跟我还客气啥？
你咋就煽情起来了呢！
咱俩谁跟谁啊？一台相机而已，能用得上就好！”
他忽然一拍脑门，道：
“对了！瞧我这记性！礼物！
这次回来也给你带零玩意儿，刚才光顾着跟婶子斗嘴，忘了拿出来了！”
党建国赶紧起身，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从自己带来的那个大提包里，翻出一个印着“panda Group”标志的牛皮纸袋，又风风火火地跑回客厅。
他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巧玲珑，表盘呈淡金色、镶嵌着几颗碎钻的女士石英手表，表带是柔软的棕色牛皮。
党建国献宝似的递过去，语气带着自豪的道：
“喏，力姐，看看！
我们熊猫集团的最新产品——熊猫牌石英女士腕表！
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技术！
瑞士人都造不出来！
不用上发条，走时精准度远超机械表！
一个月误差不超过一分钟！”
力姐接过手表，入手沉甸甸的，质感极好。
淡金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碎钻虽却熠熠生辉，设计简约而优雅。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显然非常喜欢。
但她的目光很快又被党建国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吸引了。
袋口敞开，能看到里面似乎还有好几块样式不同的手表，以及几个……
巴掌大、带着许多方形按键的黑色塑料盒子？
力姐好奇地问道：
“建国，这袋子里……那些黑盒子是什么东西？也是表吗？怎么这么大？”
完伸手想去拿一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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