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刘飞办公室。秘书奉上热茶后悄然退出。刘飞端起茶杯，没急着喝，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少有的郑重和一丝轻松：
“建国，上次你捅破的那件事——专利，有结果了。上面非常重视，已经责成明珠华润公司全权负责操作，在全球范围加速抢注你提的那些项目，还有你后来补充的毛熊东欧技术方向。”
他顿了顿，直视党建国到：
“这件事，你立了大功。
领导们很满意，不仅因为你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更因为你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避免了国家将来可能蒙受的巨大损失。”
党建国连忙摆手，姿态放得很低，这锅不背，到：
“领导言重了。首长们日理万机，操心的是国计民生的大事。
这些具体的技术性、规则性问题，一时没顾上关注很正常。
只要问题提出来，以首长的英明和效率，解决起来自然雷霆万钧。”
刘飞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端起茶杯掩饰了一下，到：
“话是这么……不过嘛，”他压低声音，“听外贸部和华润那边，为此事挨批作检讨、甚至调整岗位的，可不在少数。这次动静不啊。”
党建国眉毛一挑，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到：
“哦？种苹果部长他老人家……扛得住这‘锅’吧？这点风浪，对他来不算啥吧？”
“噗——咳咳咳！”刘飞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呛得连连咳嗽，指着党建国又好气又好笑：“你啊你！这张嘴……真是……”
他无奈地摇头，拿党建国这混不吝的劲儿没辙。
党建国嘿嘿一笑，话锋突然一转，眼神变得锐利，到：
“领导，既然开了这个口子，思路不妨再打开点？
您想过没有，毛熊老大哥那边，还有东欧那些兄弟国家，他们手里也有些‘硬货’技术吧？
特别是那些基础工业、军工领域的……
咱们是不是也能琢磨琢磨，抢先一步，在西方把专利给它注册了？”
“啥？！”刘飞彻底愣住了，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
“给……给毛熊的技术……注册专利？！这……这能行？！”
这想法太颠覆，太“离经叛道”了！
“为什么不行？”党建国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力，到：
“好东西谁不想要？技术本身又没有国界标签！
如果我们不注册，被约翰牛、高卢鸡或者山姆大叔抢了先呢？
到时候，毛熊想用自己发明的技术出口换外汇？
行啊，先给西方的‘专利主人’交钱！
这钱，不就白白流进别人口袋了？
毛熊吃哑巴亏，咱们看着也心疼不是？”
刘飞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神从震惊到茫然，再到逐渐亮起一丝精光。他慢慢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试探性地问：
“那……这事……也放在‘明珠东大’那个壳子里操作？”
党建国耸耸肩，一副“这都不是事儿”的表情，到：
“放哪儿都行啊，反正注册地选在约翰牛的地盘。
毛熊就算知道了，他能咋地？还能跨国去抄了约翰牛注册局不成？这叫借力打力，闷声发财。”
“有道理……确实有道理！”刘飞重重一拍大腿，眼神彻底亮了起来，刚才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党建国反倒有点诧异了，没想到刘飞接受得这么快。
刘飞收敛了神色，表情重新变得严肃，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党建国到：
“前几开重要会议，传达上级精神，你不在。
核心精神就一个：要深刻吸取波兹南、匈牙利事件的惨痛教训！” 他
语气沉重，到：
“会议强调了几点硬要求：
必须重视发展农业和轻工业！ 关心群众生活，改善物资供应，绝不能把党群关系、干群关系搞得太紧张！
工业建设速度要‘稳妥可靠’！ 不能一味贪多求快，要把基础打牢。明年的方针是‘保证重点，适当收缩’。
要扩大社会主义民主！ 反对干部队伍里的官僚主义、特权思想！要限制领导权力，加强群众对领导的监督！绝不能让干部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党建国边听边翻看文件，听到“适当收缩”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道：
“那……我民工科那边？”
他担心刚铺开的摊子被砍。
刘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到：
“你那儿？你那点体量，算哪门子的‘收缩’对象？蚊子腿上的肉都不算！”
党建国松了口气，但还是谨慎地：
“领导，话不能这么。要是这里收缩一点，那里收缩一点，积少成多，影响也不啊。”
刘飞摆摆手，语气肯定的道：
“放心吧！上级明确了，像你搞的那些高压锅、工兵铲，还有以后这微波炉，都是实实在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解决实际困难的‘民用产品’！不在收缩之列！而且，”
他促狭地笑了笑，到：
“你不是拍胸脯保证明年就能收支平衡甚至赚钱了吗？到时候，你自给自足，就更没人管你了。”
提到钱，党建国立刻顺杆爬，搓着手，一脸“憨厚”问到：
“领导，到钱……
您看，我们那600万斤土豆……
科工委后勤啥时候能给结个账啊？
民工科几百号热着米下锅呢！”
他故意夸大其词，有枣没枣打两杆。
刘飞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党建国到：
“你！你怎么就钻钱眼里了？！一
点大局观都没有！那高压锅厂，国家投了多少钱给你建起来？
设备、厂房、工人安置，哪样不是钱？
这还没问你要利息呢！”
党建国立刻换上“委屈”脸到：
“领导，您就直接给个痛快话吧，我们民工科现在到底还‘欠’国家多少‘本金’？
我也好心里有数，勒紧裤腰带还债啊！”
刘飞被他这惫懒样气笑了，哼道：
“具体数字？回去问你自家财务去！账目清清楚楚！”
他看党建国还想讨价还价，补充道：
“放心，亏不了你！就按国家计划内调拨物资的价格算！ 该多少是多少，童叟无欺！”
“那就好，那就好！”党建国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跟国家一个价，至少不会被中间环节扒层皮，吧？
刘飞又从文件夹里抽出两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笺纸，神情变得无比庄重，递给党建国：
“这是在内部会议上，关于干部问题的重要讲话精神，我手抄下来的。
你拿回去，仔仔细细地研读，认认真真地学习！要入脑入心！”
党建国双手接过，低头看去，那熟悉的、带着磅礴气势又语重心长的笔迹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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