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八章·静湖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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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河宁城·城主府·后庭静心湖
时光悄然流淌，距离齿轮闪电总部那场惊动地的变故，已过去月余。河宁城在有序的善后中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繁华，城主府内那种紧绷压抑的气氛也早已散去。
府邸深处，有一片名为“静心湖”的庭院，是漓尤为偏爱的地方。湖面并非然形成，而是由精密的能量回路维持着镜面般的平静，倒映着模拟光系统中柔和变幻的云霞。湖畔种植着散发清雅香气的宁神花，几方光滑的圆石散落水边。
此刻，漓正坐在湖畔最大的一方圆石上。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便服，白色的长发没有像往日处理公务时那样一丝不苟地挽起，而是柔顺地披在肩头，发梢几乎要触及水面。她赤着双足，纤细的脚踝没入微凉的湖水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晃动着，荡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翡翠色的眼眸望着镜面般的湖心，眼神沉静，却不再有月前那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与茫然，只是眉宇间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淀下来的东西。
她的伤，灵体层面的震荡与损耗，在青零远程制定的精密调理方案和城主府资源的全力支持下，已基本痊愈。但有些东西，比如被强行操控的记忆碎片，以及随之而来的对自身力量、乃至对周围环境信任感的微妙裂痕，并非药石能够轻易抹平。她需要时间，需要这种绝对的宁静来慢慢抚平。
不远处，另一块较的圆石上，寒笠抱膝坐着，姿态依旧带着点习惯性的防卫福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训练服，银灰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并没有看漓，而是微微侧着头，望着湖对岸那片在模拟微风下摇曳的宁神花丛，橙色眼眸中的神色复杂难辨。愧疚、不安、以及一种想要靠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笨拙，交织在一起。他的外伤和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但精神上的负担，似乎比漓更重。那场沦为傀儡、刀刃相向的经历，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两人之间隔着约五六米的距离，没有话，只有微风拂过花叶的沙沙声，和漓足尖拨动湖水发出的极轻微的哗啦声。
这种沉默，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但不同于最初的尴尬和沉重，此时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陪伴。他们都知道对方在那里，都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慢慢消化着那场噩梦的余波。
终于，寒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转过头，目光落在漓映在水中的、有些模糊的侧影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打破了宁静：
“城主……您的灵核共振频率，最近稳定些了吗？”
这是一个很技术性、也很安全的问题，关乎伤势恢复，不涉及任何情感层面。
漓足尖拨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头，依旧望着湖心，过了几秒，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如同湖面的涟漪般轻柔：“好多了。青零博士调配的安神序列很有效。”她顿了顿，补充道，“你能量回路里的那些暗伤，清除干净了吗？”
“差不多了。”寒笠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柠檬前辈给的净化程序很彻底。”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那……”寒笠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明显的艰涩，“在观测站外围……我……”
他想为被控制时对她出手的事情道歉，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但每次开口，都感觉词汇无比苍白。
“都过去了。”漓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她终于转过头，翡翠色的眼眸看向寒笠，那目光平静，深处却藏着一丝极淡的、类似“我明白，不全是你的错”的宽容，“我们都活下来了，这就够了。”
寒笠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橙色眼眸中翻涌着情绪，最终化为一个重重的点头。千言万语，都堵在了胸口。
漓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投向湖面，语气随意了些，仿佛想转移话题：“起来……秋曦姐那边，有消息吗？梦启哥哥前几通讯时，只她醒了，需要静养。”
提到秋曦和梦启，寒笠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丝：“嗯。艾光偷偷传讯，秋曦前辈恢复得不错，就是……脾气见长，总嫌躺着无聊，变着法儿折腾梦启城主和医护。”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
听到这个，漓的唇角也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极淡的、真实的笑容：“那倒是像她的风格。”
话题转到相对轻松的领域，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他们又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关于城防重建、世研院后续调查等不痛不痒的公事，虽然依旧算不上热络，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尴尬感确实消散了。
夕阳的模拟余晖将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洒在平静的湖面和两人身上。
漓轻轻将双足从水中抬起，水珠顺着白皙的脚踝滑落。她用手帕擦干脚，穿上放在一旁的软底便鞋，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处理积压的文书了。”
寒笠也立刻站了起来。
漓看了他一眼，翡翠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澈：“你也回去休息吧。巡逻队晚间的集训，你不用参加了，再多调息几日。”
“……是。”寒笠应道。
漓点零头，转身，沿着湖畔的径，不疾不徐地向主宅走去。白色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寒笠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扶疏处，久久没有动。橙色眼眸中，愧疚未散，却多了一丝……类似于“守护”的坚定光芒。
静心湖重归寂静，唯有湖水倒映着漫霞光，温柔地包裹着这一方地，也悄然滋养着两颗饱经创伤、正试图重新靠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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