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风带着咸涩的气息，日复一日地掠过如烟的发梢。
她住的山洞洞口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大自然在低声絮语。
洞内铺着晒干的海草，踩上去软绵绵的，角落里堆着几个打磨光滑的贝壳，里面盛着清晨凝结的露水。
如烟每日不亮就起身，在洞口那块被海浪冲刷得异常平整的黑色礁石上练功。
掌风掠过，能惊得礁石下的海鸟扑棱棱飞起，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弧线。
练功累了，她便会坐在礁石最高处，望着无垠的大海，期待有船只路过。
欧阳锋马不停蹄的与欧阳克汇合，听了欧阳克对如烟的描述，更加确定她就是嫁个大哥的那个如烟，只是大家都认为她是柳如丝，所以根本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他转身就走，黑袍在风中扬起一个弧度：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欧阳克连忙跟上去，几个姬妾想跟上，却被他挥手打发走了：
“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接下来的半个月，叔侄俩几乎跑遍了中原的城镇乡野。
这傍晚，两人坐在一家破庙的门槛上，看着夕阳把空染成一片橘红。欧阳克啃着一个干硬的馒头，含糊不清地：
“叔叔，这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我看，九阴真经在桃花岛，不如我们去桃花岛提亲，一来能借机探探九阴真经的消息，二来不定能在那附近找到我娘的踪迹。”
欧阳锋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扫过他：
“你喜欢黄蓉？”
欧阳克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烁：
“谈不上多喜欢，不过阴真经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娶不到她，那经书我们也必须拿到手！”
一提到九阴真经，欧阳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十几年前的场景像是潮水般涌上心头：大哥倒在血泊里，他曾经发誓要拿到九阴真经，要当下第一
他猛站起身：
“走，去桃花岛！”
三个月后，如烟待在海岛上，等待一场狂风暴过去。
雨后的空像是被洗过一样，蓝得透亮，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海水的混合气息。
如烟正打算去海边捡些被风浪卷上来的贝壳，刚走出山洞没几步，就看到沙滩上躺着几个人影。
她心里一惊，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三个人横七竖柏躺在湿漉漉的沙滩上，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水泡得紧紧贴在身上。
离她最近的是个穿着白衫的年轻男子，面容俊朗，正是欧阳克，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呼吸微弱。
旁边是个穿着绿裙的少女，梳着两条麻花辫，虽然脸色苍白，却难掩灵动，正是黄蓉。
最远的是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服的老头，肚子圆滚滚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根打竹棍，不用，就是洪七公了。
如烟叹了口气，先走到欧阳克身边，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
他比看起来要沉，如烟费了些力气，才把他架到不远处一片茂密的茅草堆上。
那茅草长得又高又密，踩上去像棉花一样柔软，她还特意找了些干净的干草铺在上面，才把欧阳克放好。
接着她又去扶黄蓉和洪七公，却没那么上心了，直接把他们拖到离茅草堆不远的空地上，任由他们躺在冰凉的沙地上。
做完这一切，她找了个避风的礁石，摘了几个长得饱满的野果，一边吃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三人，像在看一场好戏。
没过多久，欧阳克先醒了过来。
他动了动手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不远处的如烟，眼睛顿时亮了：
“是你？”
如烟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野果核丢进海里：
“嗯。”
欧阳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觉得浑身酸痛，刚抬起头，就看到黄蓉也醒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看到欧阳克，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像只被惹毛的猫。
紧接着，洪七公也哼唧了一声，慢慢睁开眼，一看到欧阳克，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好你个毒物，你叔叔那个老毒物用毒蛇咬我，这笔账我跟你们没完！”
他一边骂，一边捂着胳膊，那里有两个清晰的牙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变得乌黑。
欧阳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看向黄蓉：
“黄姑娘，我知道怎么解洪七公的蛇毒，只要你把九阴真经的口诀告诉我，我立马就把解药的法子告诉你。”
黄蓉瞪着他，脸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就不怕这老叫花子死在这儿？”
欧阳克挑眉道。
“你敢！”
黄蓉着，就要起身和他理论，却被洪七公拉住了。
就在几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黄蓉无意间瞥到了坐在礁石上的如烟，她正拿着一个红果子，吃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着果汁。
黄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喂，怎么又是你，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如烟把最后一口野果咽下去，拍了拍手，站起身：
“你们三个都是我从沙滩上捞回来的，我救了你们，你们都得报答我。”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海风吹过的沙哑。
黄蓉皱着眉：
“施恩莫忘报，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如烟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头上的金簪子上。那金簪子打造得极为精巧，上面镶着一颗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受任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你又懂不懂？”
如烟看向她头上的簪子。
“不过你头上的簪子不错，好像是金子做的，可以送给我作为报答。”
黄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你跟欧阳克是一伙的吧？他想要九阴真经，你想要我的金簪子，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如烟嗤笑一声，抱起胳膊：
“没想到黄药师的女儿这么气，我辛辛苦苦把你从海浪里拖回来，一支簪子都舍不得，真是白救你了。”
“住口！不准你这样我爹爹！”
黄蓉最听不得别人黄药师的坏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丢给如烟，
“给你！拿了就赶紧滚！”
金簪子“当啷”一声落在沙滩上，滚到如烟脚边。如烟弯腰捡起来，用手指捏了捏，那坚硬的金簪子在她手里像面团一样被捏成了一团，她随手塞进腰间的荷包里，荷包鼓鼓囊囊的，还装了一些其他值钱的玩意儿。
她转过身看向欧阳克，欧阳克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多谢姑娘救了我，等我找到我叔叔，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找来。”
如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最后她看向洪七公，洪七公心里打着算盘，他怕欧阳克趁他中毒虚弱，对黄蓉起色心，于是对如烟摆了摆手：
“姑娘的恩情，我记下了，以后一定报答。不过我现在看到这个毒物就心烦，先走一步。”
他拉着黄蓉，一瘸一拐地往岛的另一边走去，黄蓉一边走一边回头瞪欧阳克，直到走得远了，再也看不见欧阳磕身影，才忍不住问道：
“七公，我们干嘛要怕他啊？以你的功夫，收拾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洪七公叹了口气，脸色凝重起来：
“你不知道，那老毒物的蛇毒厉害得很，我现在内力全失，跟个普通人没两样。在毒物发现之前，我们必须保密，不然他肯定会趁机下手。”
黄蓉急了：
“那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毒？”
洪七公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难啊，这蛇毒是老毒物秘制的，只有他自己才有解药。我们现在只能心行事，不能轻举妄动。”
黄蓉看着他胳膊上越来越黑的皮肤，眼眶有些发红。她扶着洪七公走到一棵大树下，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心翼翼地在他伤口附近划了个口，想放出些毒血。
可那毒血黑得像墨，流出来没几滴就凝固了，根本起不了作用。
洪七公见她急得快哭了，反而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根油光锃亮的木棍，递给黄蓉：
“丫头，这是打狗棒，若是我真的挺不过去，你就拿着它去丐帮，告诉他们我洪七公不在了，让他们另选帮主。”
黄蓉一把推开打狗棒，眼泪掉了下来：
“我才不要！七公，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解药的。”
洪七公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那个叫如烟的女子，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对欧阳磕态度不一般，几次三番维护他，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你以后一定要提防着她，别被她骗了。”
黄蓉吸了吸鼻子，点零头：
“嗯，我知道了，我会心的。”
两人又了几句悄悄话，黄蓉最终还是接过了打狗棒，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治好洪七公。
而另一边，看着洪七公和黄蓉走远，欧阳克并没有去追。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如烟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期盼，还有一丝不敢确定的忐忑。
他一步步走到如烟面前，声音带着颤抖，眼眶慢慢红了，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你……你就是我娘，对不对？”
如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软，伸出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
“算你子还有点良心，还记得你娘。”
听到这话，欧阳克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他平如烟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撒娇：
“娘，我好想你，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他的声音哽咽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如烟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傻孩子，哭什么。”
她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当年我假死离开白驼山庄，还不是你这个臭子，让我操碎了心，头上都多了好几根白头发，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累死，所以才偷偷跑了出来。”
欧阳克在她怀里蹭了蹭，把眼泪擦在她的衣服上：
“娘，是我不好，让你受累了。”
如烟推开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先别想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离开这个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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