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垂眸，看着苏妩主动靠过来的动作和她光洁的额头，眼底深处翻涌的审视和疑虑，在她此刻全然的依赖和温顺中，如同投入熔炉的寒铁，被强行软化、压制。
他伸出手，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回应，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带着安抚的力道，顺着她柔滑的长发缓缓抚下，一遍又一遍。
她的发丝冰凉顺滑，如同上好的绸缎，缠绕在他的指间，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触福窗外深沉的夜色被隔绝在厚重的窗帘之外，室内暖黄的灯光和桌上残余的饭菜香气，营造出一种与外面铁血世界截然不同的、虚幻的温馨。
苏妩似乎极其享受这份抚摸，像只被顺毛的猫儿，发出一声满足的、几不可闻的喟叹。她干脆放松身体，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脸颊贴着他军装挺括的肩章，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更深地依偎进去，寻找着他衣料下温热的体温。
“还困么？”顾衡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他抚着她长发的手没有停。
苏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鼻音：“不困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她着，微微仰起脸，水润的眸子在灯光下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他的轮廓，“少帅……你今……是不是很累？”她的指尖心翼翼地、带着试探般的暖意，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紧蹙的眉心。
那微凉的、柔软的触感，像带着电流，瞬间窜过顾衡紧绷的神经。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她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蜷起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还好。”他简短地回答，目光却沉沉地锁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气息温软香甜，带着一种令人沉溺的诱惑。战场上收拢势力的铁血杀伐，黑石堡的疑云，陈大帅离奇的死状……那些冰冷的、沉重的、充满血腥味的东西，在她清澈依赖的目光和温软的依偎中，似乎真的被暂时驱散到了很远的地方。
一种深沉的疲惫感，混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如同潮水般涌上顾衡的心头。他不再话，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难得的、隔绝了所有纷扰的宁静。
苏妩也安静下来，乖巧地伏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声，如同最安心的催眠曲。她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无让见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难辨的情绪。
时间在无声的依偎中缓缓流淌。桌上的残羹冷炙早已被佣人无声地撤走。管家在门外轻咳一声，低声道：“少帅，热水备好了。”
顾衡这才睁开眼，眼底的疲惫似乎被这短暂的休憩驱散了一些，重新变得锐利清明。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苏妩，她似乎有些昏昏欲睡，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呼吸均匀。
“去沐浴？”他低声问，声音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沙哑磁性。
苏妩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身体却懒懒地没有动。
顾衡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他没有再问，直接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再次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啊……”苏妩低呼一声，彻底清醒了，脸颊瞬间飞起红霞，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少帅！我……我自己可以走……”
“省点力气。”顾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抱着她，大步走向相连的浴室。
浴室里早已蒸汽氤氲，温暖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巨大的白瓷浴缸里注满了热水，水面漂浮着几片新鲜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馨香。顾衡将苏妩轻轻放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地面上。
苏妩赤着脚站在温热的地毯上，睡裙的吊带滑落了一边，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上面还印着他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迹。在氤氲的水汽中，她整个人像一朵含苞待放、带着露珠的栀子花，散发着纯净又诱饶气息。她微微垂着头，长睫轻颤，脸颊绯红，带着羞怯的不知所措。
顾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眸色深暗，喉结微动。但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抬手，动作有些生疏地替她将滑落的吊带拉回原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肩头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洗吧。”他声音低沉沙哑，完便转过身，背对着她，开始解开自己军装的领扣，动作利落。
苏妩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在蒸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心跳如擂鼓。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伸出微凉颤抖的手指，轻轻拉住了他刚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衫衣角。
顾衡解扣子的动作顿住。
“少帅……”苏妩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羞怯和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我……我没力气……你……你能不能……”后面的话，她羞得再也不出口，只是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浴室里水汽弥漫，安静得只剩下水流滴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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